只是除了傅恒，其余人等还是需要考虑一番。
乾小四的脚步不由得往启祥宫走去。
外面隐隐还能听到玉妍逗弄永璇的声音，乾小四止住了脚步。
对于永璇，乾小四也是喜爱的。虽不寄予厚望，但毕竟是自己曾经宠爱过女子所诞下的孩子，也是疼爱的。
甚至于，乾小四也认为自己的决定过于残忍了些。可是，一想到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数字，一想到那些因为贫穷无法治病的孩子，乾小四还是无法置之不理。
因着这个，乾小四也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玉妍乍然看到乾小四正着脸，心中正是一个咯噔，忙安抚着永璇同奶娘一道回后院，自己则是带着笑容迎接乾小四。
因琅嬅已经知晓玉妍所做的事情，玉妍也清楚的知道，乾小四也定然清楚。虽因永琮恢复健康也松了口气，但乾小四迟迟不来，玉妍也还是提心吊胆的。
如今见到了乾小四，玉妍反而松下心神来。
“皇上。”玉妍深深的跪拜下去，“臣妾作恶多端，无颜面见圣上。但臣妾心中始终惴惴难安，还请皇上收回臣妾的妃位，好让臣妾心中稍安。”
乾小四看着低着头叩拜着的玉妍，终究是不忍。
论姿色，论讨人喜欢，玉妍在六宫之中算得上上乘的。乾小四并非不能理解她们有私心，也并非不能理解他们为了孩子会不择手段。
但是当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乾小四却发觉，自己能理解，却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真实出现。
乾小四久久不言，让玉妍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难安。
“嘉妃，朕本想将你软禁起来，是皇后替你求了情。”乾小四看着玉妍头顶的发，莫名的就说了这番话。
玉妍有些心惊，但还是没有抬起头来直视乾小四。许是担心会从乾小四眼中看到浓浓的失望，许是担心自己如今在乾小四眼中已经是面目可憎。
乾小四跨过玉妍，坐在位置上，手上拿着方才玉妍逗弄永璇的蹴鞠：“皇后说，人皆有私心，她也是。且后宫乃是皇后统管，朕不会越过她。”
“今日朕来，并非是要同你追究过错，而是有事要同你商议。”
玉妍忙起身，恭敬道：“皇上但说无妨。”
“永琮得了天花，能够侥幸活下来，一则是因为宫中有着最好的太医和药材，二则也是因为运气使然。朕翻阅文案，查阅资料，天下黎明百姓所受天花之苦数不胜数。朕身为帝王，也想为他们分忧。”
“只是人痘所需天时地利，嘉妃，永珹也曾种过痘，你也只需要人伺候，需太医时时照料，这对于以天为食的平民百姓而言，着实太难了些。”
玉妍隐隐明白乾小四的含义，脸色煞白。
“是，臣妾明白。可是皇上，若是您要让臣妾以身试药，臣妾定毫无怨言。可是永璇还小，臣妾着实不忍！”玉妍面色难堪，“皇上，还请皇上考虑一番。永璇也是皇上您曾疼爱过的啊！”
乾小四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玉妍：“朕知晓，朕也着实不忍。但是玉妍，朕也得为天下百姓负责。倘若连朕的孩子都不曾实验过，黎民百姓如何信得过朕？玉妍，若非永琮已然熬过了天花，朕也不会来找你。永璇既为皇子，享天下供奉，也当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
玉妍的泪水如珍珠一般砸落在乾小四的手中：“可是一点都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乾小四摇头：“福康安也同永璇一样，会参与实验之中。玉妍，朕向你坦白，对于这件事，朕也没有底，但是，朕决意为之。”
玉妍擦干了泪，凝视着乾小四坚持但带着不舍的脸：“是，臣妾领命。只是这件事，是否能够不要告知永璇？永璇天真，恐会以为他的阿玛额娘抛弃了他。”
说到这里，玉妍已泣不成声。
乾小四伸手搂住了玉妍的肩膀：“朕本想告知永璇，但，若是你坚持，朕也同你一道瞒着便是。”
玉妍顺势将脑袋埋进了乾小四的怀中：“谢皇上恩典。若是永璇能够为百姓做贡献，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乾小四看着屋外云卷云舒，分明已经达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心中却分外的沉重。
玉妍抬起头，泪眼朦胧：“皇上，臣妾还有个不情之请。”
“臣妾也不曾感染过天花，想必除了孩子，还需要大人做一番尝试。臣妾愿做这个尝试之人，一则也是为了皇上的宏图大业，二则，臣妾也希望可以陪着永璇。”
乾小四心中大震，不曾想玉妍会说出这番话。
玉妍则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皇上可是惊讶？为母则刚，臣妾既为了永璇，也为了可以弥补臣妾曾经的过错。”
乾小四长叹：“你这又是何必？皇后不是一个爱追究的人，况且永琮无事，也是阴差阳错，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皇后娘娘宽宏大量，只是臣妾心中，还是过不去这个坎。永璜因臣妾的原因，同皇后娘娘生疏，也确实是臣妾的过错。幸而皇上皇后能够及时发现，尚未铸成大错，臣妾才稍稍宽心些。”
乾小四摇头：“永璜之事，更多的责任应在他自己，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去查验真实性，听信谗言。”
玉妍则打断了乾小四的话：“即便如此，因在臣妾，臣妾也理应赔罪。”
见玉妍心意已决，乾小四只得答应下来。
离开启祥宫，乾小四并未觉得轻松，只得到了长春宫同皇后继续商议人选。
嬿婉正同琅嬅隔着门窗逗趣，恰听着玉妍的决定，也在屋内道：“嫔妾也愿意实验。经永琮一事，嫔妾对天花也有些了解。嘉妃娘娘一人并不能证明什么，嫔妾愿同嘉妃娘娘一起，增加牛痘的可信度！”
“嬿婉！”琅嬅惊呼，“兹事体大，并非你头脑一热便可做决定的。此事自有皇上同本宫定夺！你且安心的在这里调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