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的心中也是一沉,冷声喝道:“七阿哥究竟如何?如实道来。”
那院判擦着汗,道:“还请二位娘娘随微臣到外间来说话。”
琅嬅身形一颤,几乎要站立不住。嬿婉本欲将琅嬅扶着,却被琅嬅推开手:“本宫撑得住。”
嬿婉满脸担忧的跟在琅嬅身后,却也注意到随着自己出去,太医们都纷纷开始用热水泡手,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扩大。
“回皇后娘娘的话,七阿哥只怕不仅仅是受寒。微臣认真观察了七阿哥的皮肤和躯干,发现了淡红色的块状面积伴随疹子而出现。微臣等商议了一番,这同天花很是相似,还请娘娘,做好准备。”
琅嬅一个站立不稳,便直直坐在了椅子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咚”声,只是喃喃道:“天花,怎么会是天花?”
嬿婉也忙逼问着:“天花此病一般是会被传染,七阿哥身边伺候的人并无感染天花的。你们可诊断清楚了?”
院判忙点头,江与彬也在后头道:“是,微臣等也是觉得惊讶不已,不知七阿哥为何会感染天花,但当真是天花无疑。微臣等先前主要是处理七阿哥的高热,如今看来,则是因为天花而引出的热度,才让七阿哥如此反复。”
“为着安全起见,还请娘娘们赶紧回去好好用热水洗澡,防止天花感染。”
琅嬅则是立马反驳:“不,本宫要守在永琮身边!”
嬿婉忙跪下:“娘娘!嫔妾知晓您担心七阿哥,但是此时并不是任性的时候。七阿哥的身边更需要的是这些太医的照料,只有这样,才能让七阿哥转危为安。”
琅嬅只睁着空洞的眼,眼中已经再也流不出泪来:“嬿婉,这可是天花。大清中,命丧天花的不在少数,就连顺治帝,也是因患上天花不治而亡。在这等时候,若是本宫不能陪在永琮身边,永琮该是多么的孤单?”
“本宫也曾经种植过痘疫,也陪着锦瑟经历过,本宫定然是要陪着永琮的。”琅嬅紧紧的拉着嬿婉的手,“如今本宫已经心满意足了,除了永琮,本宫谁都不在意了!嬿婉,本宫以为你是了解本宫的,你是会支持本宫的!”
嬿婉有些吃痛,一边安抚着琅嬅,一边给莲心使了颜色:“娘娘,嫔妾明白娘娘慈母之心。可是娘娘还记得您同嫔妾所说,您是大清的皇后,宫中的子嗣均是您的孩子?三宫六院不能少了您,您须得撑住。七阿哥这边,有嫔妾呢!”
莲心一溜烟小跑跑到养心殿,幸而进忠知晓乾小四虽在处理政务,但依旧对七阿哥之事分外牵挂,一面给莲心一杯茶,让莲心平了平气,一面忙进去禀告。
乾小四正同傅恒商定治水之事,随着晞月的离世,高斌也已经逐渐显露老态,可惜的是高斌的子嗣之中无人可以接手高斌的政务,也无人能够顶上高斌的职责,只能令傅恒从旁商定。
听得进忠来报,便也让傅恒在旁听着,唤莲心禀告。
“回皇上,七阿哥并非只是高热,而是患上了天花!”莲心言简意赅,“如今娘娘情绪不稳,令嫔正在劝慰,但还请皇上可以前去,让娘娘得以依赖。”
“天花”二字,如一个闷雷在乾小四胸间响起,傅恒的面色也分外的难堪。
“皇上,娘娘在家中,并未种植过痘疫,还请皇上劝住娘娘,莫要忘了自己的责任!”相比起七阿哥,傅恒对于自己的这位姐姐是更加在意的。
即便没有了嫡子又如何?当今皇上并非这般看重子嗣之人。可是若是琅嬅当真钻了牛角尖,傅恒几乎不敢想象。
乾小四站立起来,唤着傅恒:“你同朕一道前去!这是你的姐姐,你当知晓她的性格!”
傅恒忙称“是”,便紧跟乾小四的步伐。
二人本就能文善武,步伐又极大极快,进忠跟的很是吃力,莲心就只能小跑着跟上。
乾小四先行进门,就见到嬿婉还跪在原地,苦苦的劝着琅嬅,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嬿婉的肩膀,将琅嬅搂在了怀里:“琅嬅,朕在。”
琅嬅揪着乾小四胸前的衣服,茫然道:“皇上,您可知道永琮的事了?可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好,上天要如此来惩罚臣妾?”
乾小四摸着琅嬅有些凌乱的旗头:“琅嬅,不要这样想。你是最好的皇后,无人能够越过你去。永琮的事,是上苍给永琮的一个考验,皇玛法不也是幼时得了天花么?无事的,莫要担心。”
嬿婉这才从地上起来,因跪了许久,又支撑了琅嬅大半的力量,一时间腿脚发麻。
但嬿婉也不愿再这等时候引了注意力,只小口小口的吸着气,慢慢退到一旁。
待琅嬅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乾小四这才让傅恒进来,嬿婉自然也躲到了屏风后面。
“还请娘娘能够顾虑着自己的身子,七阿哥吉人天相,且有太医照料着,自会无虞。臣回府后,也会命内子吃斋念佛,为七阿哥祈福。还请娘娘顾全大局,莫要让皇上挂心。”
嬿婉闻言只是暗自咬牙,这傅恒常听乾小四夸赞,怎滴这么不会宽慰人。
好在琅嬅也是知道傅恒的脾气,只是擦拭着脸:“臣妾有一事,恳请皇上同意。”
乾小四却摇头:“朕同你结发夫妻,自然明白你的心思。只是皇后,这件事,朕不能答应你。正如傅恒所说,你有你的责任,现在并不是你可以将这些责任卸下的时候。”
琅嬅苦笑,看着满脸悲痛的乾小四、看着一本正经的傅恒:“皇上,自臣妾担任皇后 一职,兢兢业业,从来都不向您说其中的苦楚。但凡有妃嫔生病,臣妾都去探望;有侍妾生子,臣妾也守着他们;有阿哥公主生病了,臣妾也定会前往;就连太后,臣妾依旧每日请安。臣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难道连一日休息的时间都不能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