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嬿婉心中有些惶恐。
倘若这一次,永琮没有挺过去,怕是连琅嬅都会跟着去了。
如今锦瑟已经嫁作他人,琅嬅身边也就只有永琮一人了。
嬿婉只能不住的擦拭着永琮的身子,心中不断的恳求着,希望老天爷能够垂帘这位母亲,看在她多年在皇后一职上兢兢业业,看在她拼了性命留下的永琮上,可以将永琮还给这个母亲。
或许是嬿婉的祈祷有了效果,或许又是因为乳母饮下的药有了效果,永琮的身子,总算没有先前那么热了。
琅嬅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捏着嬿婉的手:“永琮挺过这一关了,是不是?”
琅嬅有些用力,让嬿婉的手上一片青白,长长的指甲也深深的陷进了嬿婉的皮肉中,但嬿婉丝毫没有扯开琅嬅的手,将空闲的手覆上了琅嬅因用力微微颤抖的手:“是,永琮熬过去了。娘娘且安心,嫔妾陪着您。”
琅嬅有些力竭,忙唤着太医:“太医、太医,快来看看,永琮退热了。”
嬿婉扶着琅嬅坐到一旁,又替永琮穿上了衣服,这才让太医进来查看。
只瞧着太医们忙忙碌碌,对着永琮的头、手以及胸口翻来覆去的看,相互确认点头后道:“回皇后娘娘、令嫔娘娘,如今七阿哥已经不在高热,只要后续可以将温度控制住,料想是不会有大碍的。”
嬿婉长吐出一口气,蹲在琅嬅面前,抬头看着琅嬅有些失神的眼睛:“娘娘,您可听见了?永琮无事了,只要后续照料的好,永琮定会安然无恙的。”
琅嬅眨了下眼,泪水便如同雨珠一样落了下来,洒在了嬿婉的脸颊上。
嬿婉默默的抱着琅嬅,而太医们也知趣的相伴离开里间,留在外间等待召唤。
待琅嬅发泄完了,嬿婉才拿出帕子,轻轻的替琅嬅擦拭了眼泪,道:“娘娘且放心,太医们都在了。嫔妾也陪着您,咱们一同等永琮好起来。”
琅嬅胡乱的点头,恰逢永琮轻声唤着额娘,琅嬅便坐到了床沿上,摘下护甲,轻柔的拍着永琮的胸口:“额娘在呢,乖,睡吧。额娘陪着你。”
似是听到了琅嬅的话,永琮倒也不在扭动,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继续沉沉的睡去。
嬿婉端了水递给琅嬅:“娘娘,您也喝点水,可别让自己先累垮了。永琮需要您的陪伴。”
琅嬅轻抿了一口,便放在一旁,拉过永琮的小手,不断的摩挲着。
见永琮睡着,呼吸平稳,琅嬅这才卸下了自己的伪装:“嬿婉,我这辈子再无其他的奢求,只要让永琮可以健康的长大,一切足以。”
嬿婉趴在琅嬅的腿上:“嫔妾知道,娘娘,即便您不说,嫔妾也都知晓。”
永琮生病是个大事,乾小四及后宫妃嫔自不必说,就连锦瑟都递了牌子进宫来。
眼看着琅嬅不复原先的精气神,锦瑟的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额娘,儿臣晓得您挂念弟弟,但也请您照料好自己。不然,若是弟弟晓得了,也会难受的。”锦瑟有些哽咽,“永琮最是懂事了,儿臣出嫁之时,永琮还不会说话,但也拉着儿臣的手好一会。驸马那个时候都说,怕是日后欺负了儿,永琮定要为儿臣讨个公道。”
“所以,永琮定会无碍的,太医们都在呢。”
琅嬅只是摸着锦瑟的脸:“额娘无事。额娘只是担心永琮,瞧着又瘦了一圈。”
锦瑟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弟弟,可是对比起这个只相处了一年的弟弟,锦瑟更心疼自己的额娘。
嬿婉能够看出锦瑟的焦急,赶忙在乾小四发火前将锦瑟从屋内拖了出来:“公主且放心,嫔妾定会哄着娘娘多进些食物的。只是如今娘娘心力都在七阿哥上,难免会忽略了自己,还请公主见谅。”
明明嬿婉比起锦瑟大不了多少,偏生却如同大人模样,更是让锦瑟哭的更狠了一些。
“令娘娘,永琮看着当真瘦了不少,他会没事的,对吧?”锦瑟似乎只是想要在旁人身上寻求安慰,也不期嬿婉的回答,“永琮的出生,让皇额娘看着充满了精神,虽然曾经也会吃醋,但如今看着永琮这般,我恨不得以身代替。”
嬿婉忙捂住了锦瑟的嘴,又替锦瑟擦拭了眼泪:“公主安心,七阿哥吉人天相,自会无事的。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哭哭啼啼了,公主可莫要在娘娘面前流泪,别让娘娘再替你担忧了。且和驸马回去,你们二人将日子过好了,娘娘自然也开心。”
嬿婉送着锦瑟出宫,看着宫外的一抹斜阳,只深吸一口气。如今,她可不能垮。
乾小四早已盘问太医情况,也从嬿婉口中得知了素练之事,但看着琅嬅这般无神,只道:“且留着那贱婢一命,就当是为永琮祈福了。待永琮好了,再交由皇后定夺。”
即便乾小四不说,嬿婉也心知,如今朝堂上事情极多,乾小四也无法全心陪在这里,只能在旁劝慰着:“皇上且放心,嫔妾会陪着娘娘的,待七阿哥稍稍好转,定让人给皇上报喜。”
乾小四点点头,拍了拍嬿婉的额头,便带着进忠离开了。
尽管他也挂念自己的孩子,但天下之事,更需要他操心。
嬿婉哄着琅嬅进了半碗白粥,让琅嬅在旁休息,自己则是顶了琅嬅的位置,看顾着永琮。
眼看到了后半夜,永琮却又高热了起来,这次比先前更深,隐隐在翻着白眼。
嬿婉心中有些慌乱,但因琅嬅在旁,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太医们前来诊断,自己则将盖在永琮身上的被子掀开,拉着琅嬅不让琅嬅因慌乱而将永琮抱起。
所幸这般事情太医倒也见得多了,扯开永琮的领口后,永琮倒也慢慢平复下来。只是脸上的潮热一直不退,看的人分外揪心。
院判为永琮诊了脉,面色略有些凝重,上下检查了永琮的四肢和头顶,又同身旁的太医商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