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萌说：“你们已经做得挺好了。接下来这个厂区植树绿化活动，会不会搞得有点大？我们这边的经费实在有限，厂里也不可能全面支持。”
“说实话，我以前为了一点钱可是求爷爷告奶奶。你要一百，上面就给一毛，能把人活活气疯。后来只能做些虚无缥缈的事儿，实在的工作就没法开展了。你倒好，报告上去就能批下来。”
何雨柱笑了笑：“哪有那么轻松啊。上回是因为团里的事，那一天我几乎一半时间都在和几个厂领导磨，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次就不一样了。”
“这‘美化环境，扮靓咱们的家’活动是为整个厂子着想的，团员负责执行，最终受惠的是所有职工干部。所以跑经费这事应该不成问题。别忘了，咱们厂其实挺有钱的。”
席萌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微微一笑：“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我会抢走这份功劳吗？”
何雨柱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一个点子嘛，这种创意我多了去了。你想拿就尽管拿去，再说本来也是你该做的事儿，我只是辅助而已。”
席萌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真挚：“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
她起身给他续上了杯新茶，坐回去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我真的需要感谢你。也许你不知道，水库坝安全隐患还有支部那些活动的成绩，现在都被算作我的成绩了。直到最近上面找我谈话时，我才了解到这件事。”
何雨柱向席萌祝贺道：“恭喜恭喜！看样子你要升官了。实际上那些成就对我来说暂时没什么用处，毕竟刚提过职，想要连续跳几级那是不可能的。因此不必客气，未来还得靠你冲锋陷阵呢。”
席萌先是一脸感动，随即嗔怪道：“得了吧你。居然让我一小女子为你打前锋？开什么玩笑。”几句轻松幽默之后，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很多。
席萌正色道：“老何，这么正式称呼怪别扭的，还是叫你柱子吧，只要没外人在，你也叫我名字就好了。既然是熟人了，那我就提前跟你透个消息，并给几点忠告。”
何雨柱端正姿势：“请讲。”
席萌接着说道：“团委会上有人提议想把你调过去工作，但当我被咨询意见时没有同意，最后这项建议也被黄副书记给否决掉了。”
何雨柱点点头表示理解：“我自己也不想挪位置。况且让别人顶住压力，对我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别以为大家都是傻瓜。这种官场上的门道谁还不清楚呢？恐怕我们的资料早已经在某些人的案头放着了。你还想借着我不受牵连？这话你说出口自己不觉得尴尬？”
“光棍一个嘛，自然做梦想着成家立业。而你是上级，如果出了事情不挡刀子让谁来挡？”
席萌随手丢过去一个大卫生球：“好啦，不开玩笑啦。说点真心话吧。虽然我很佩服你的干劲、勇敢和决心，但是老实说：你这次的做法太草率了。”
“你别忘了，你是为什么被调到咱们这清闲的部门的？你心里得有个谱。得罪人太多，将来会很难办。”
“你做事尽心尽力是好的，但你的处理方式问题不少。你可以找熟悉的领导商量一下，听取别人的意见，学习人家的经验，甚至直接把文件交给他们去处理。”
“我不相信你没有人脉资源。你何雨柱可不是浪得虚名。说实话，我挺看好你的，但我缺乏你那样的魄力。”
“私下里，我是完全支持你的。我的忠告就是：做事要稳一点，再稳一点。你现在不只是个厨师了，而是团支部的干部。我希望你能快速成长起来。”
何雨柱低头想着。
稳重点？
快些成长？
意思是说自己考虑不周到？
就在他还在自我反省的时候，席萌递给他一份文件：“金陵市有一个培训班，老吴称病不去，我只好自己跑一趟。我走之后，你就继续管支部的工作。”
“关于老吴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这个人总是倚老卖老。有事情随时打电话给我。”
她眨了眨眼睛补充道：“让他好好休息吧。”
何雨柱对她笑了一下，看完文件说道：“一个女孩子出门远行很不安全。既然老吴不去，我去就行。上级只要求主要领导去一位，没有特别指定谁。”
席萌盯着看了他一会儿才回应道：“谢谢你的体谅。老吴身体不好，我们年轻多担着点。你要是一走可能半个月回不来，绿化的功劳就分不到你头上了。”
何雨柱摇摇头：“这点儿功绩对我来说不重要。何况你在，怎么会有人忽视我的功劳呢？”
“这么信任我吗？”
“难道不应该信任吗？”
随后，何雨柱给通城火车站的杨站长打了电话，对方表示由他自己来安排火车票的事，并且让何雨柱提前到通城与他会面谈一些事情。
去厂财务签字领差旅费的路上遇到了新来的技术员廖化成。拿到钱后的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朝着何点头打招呼：“好多天没见何大师了。”
一旁的乐大姐笑着说：“现在已经不能叫大厨了，他是副书记，得叫何副书记。”
何雨柱笑笑说：“称呼无所谓，都是为单位出力。”
廖化成正色道：“看来您的觉悟确实挺高的。可是我听说您好像打女人了？”
何雨柱顿时变了脸色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那是她活该。”
乐大姐插话说：“确实该打，半夜跑去小何家闹事，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名声坏了。”
廖化成的脸色变了几变后说了句“不该对女性动手”便离开了。
何雨柱刚走到工厂大门口时，突然注意到马路对面似乎有两人在争执……
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经在街上饿得晕倒的倒霉业务员陈玉成。
陈玉成先是不停地鞠躬，像是在请求什么，没过一会儿，他就和许大茂吵得面红耳赤，两个人还互相推搡起来。
许大茂一把把陈玉成甩开，陈玉成凑上前去小声说了几句，只见许大茂脸色一变，低头向工厂的大门走去。
何雨柱赶紧躲到一边，等许大茂进了厂，他远远地跟了上去。
后勤处大楼外的一个拐角处，两个人蹲在地上聊了起来。
许大茂说：“那边已经急不可耐了，拉锯战也快结束了，是不是该收网了？”
供应科的钱小开冷笑一声：“急什么呢？送上门的生意才叫真功夫。再拖他们几天，等到三联厂的领导实在顶不住了，自然会上门求我们。现在可没笨蛋，他们的领导心里清楚得很。我们要等的是他们拎着礼品来家里央求，而不是只懂得公事公办。这样我们才能不被人抓住把柄。”
许大茂挠了挠头：“那人在厂门口，万一喊出来就不好了。”
钱小开讽刺道：“怕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们的产品本来就差劲，就算告到厂委会，也是他们理亏。我们这边都已经用了一部分货了，想退都没那么容易。这里面的操作空间可大多了。我们的人都说了，他们就是一群死脑筋，空着手就想让我们贷款？白日做梦！”
钱小开见许大茂欲言又止，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过拿了点手套嘛，多大事啊？有人追问就说是为了测试产品质量才拿的。”
“你就放心吧，我会搞定的。哼，不试怎么知道东西好坏呢？放心吧，等他们都懂事儿了，少不了你的那份儿好处。”
何雨柱在一旁听了，才知道原来是几个“聪明人”内外串通，到处捞油水。
这些家伙还没拿到多少好处，就算现在把他俩揪出来，估计也伤不到他们的根本。
他眼珠一转，发现陈玉成来了。
这次陈玉成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着岳主任一起来。
一来到北京，两人就去找轧轧钢厂的上级部门反映问题。
因为他们职位太低，只是交了申诉材料，连一个关键人物也没见到。
陈玉成也知道送礼求助的重要性，可是同行的岳主任始终不愿意这么做，这让陈玉成感到非常无助。
想要继续找轧轧钢厂讨债，就必须要有欠款证明。
但这份证明却被抵押给了红星饭店。
如果不去还钱，饭店也不会归还手续。
岳主任却很冷静，他与饭店领导谈判了半天，提出的方案让对方哭笑不得。
胡大厨被气得笑了起来：“你是想把债权转给我们吗？要让饭店帮你讨债？”
岳主任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这批货的价格已经降到只有成本价了，你们收回来起码能赚回三分之一的成本，这也是给饭店增加收入，绝对不吃亏。”
胡大厨斜眼看着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儿是国营饭店，可不是供销社。”
岳主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说：“咱们都是政府单位，转移点债权很平常。要不是实在缺钱周转，我们根本就不会减价。这次让步已经是我们最大的限度了。”
饭店的头儿邓主任沉着脸问：“那你们三联厂就不打算还这笔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