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师傅他们为了应付这些闻着味儿找上门的难缠之客,几个“大厨”无奈之下,只好从美食中舀了些带奇香的菜汤,各自做了几道拿手好菜让他们尝鲜。
即便如此,还是让很多没吃够的人心生不满,嘀咕了不少。送走了那些人,几位大厨相视苦笑:美食太香也是罪?
下午四点,一辆轿车开来,把轧钢厂食堂制作的那批半成品食材全部取走了。
在后厨忙碌了一整天的大师傅们,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今天不仅各自学到了何主任的独门秘诀,还都做出了自己的拿手好菜。
干部们为了品尝他们亲手做出的美食,集体闹起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何雨柱遵照杨书记的安排,刚为何市领导做完药膳,就被肖明芬派来的吉普车接到肖家。
肖明芬的家非常气派,前面一排房,后面一排倒座房,中间是一座宽敞的二层小楼。
肖家同样配有专为高级领导服务的人员,一些前期工作人家都已料理妥当。
肖明芬亲自迎接何大厨进门。
刚进厨房,就见王副厂长提着酒瓶子,端着酒杯走进来:“何主任来了,哈哈,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今天的客人个个来头不小,一半以上都是军方的。
他不仅插不上话,还被当成小工使唤。
他身为副厅级干部,哪怕是厂里的副厅级,也是副厅,心里自然不舒服。
听说何大厨来了,便赶了过来。
何雨柱连忙接过酒瓶,分别为两人斟满酒:“老领导,您这样逗我就没意思了。您当心待会儿我在你饭里加芥末,让您当众流鼻涕。”
王副厂长指着何雨柱笑着骂道:“你这小子,竟敢算计老领导?还想不想混了?就你这捣蛋想法,得罚你连喝三杯。”
“老领导,您就饶了我吧。我待会儿还得做菜呢。”
“行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给手下们传授了独门秘籍,指导他们把食材做成半成品,待会儿你就是顺手的事。今天你有任务,走得早,却不知道食堂差点闹出大乱子。”
“下午食堂飘出去的那股菜香,把厂里嗅到味儿的干部都馋得直淌口水。那么多干部一起起哄,几乎要把后厨给拆了。要不是杨书记承诺在年前的干部聚餐时让你主厨,我拿着加工费的收据,都差点下不了台。”
肖明芬好奇地说:“有那么夸张吗?表叔,吹牛也得有个度。”
王副厂长斜眼看了她一眼:“哼,等他热好菜,你再来说这话。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轧钢厂食堂因为你们家的饭菜引起争执,厂领导一致决定,以后厂食堂不允许再为任何人加工食材。知道吗?”
肖明芬鼓起嘴,不满地说:“不做就不做,谁稀罕呢?哼,我什么美味没尝过?跟你说哦,我今天还专门请了个做饭特别厉害的大师来。待会儿让他们比一比,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烹饪高手。”
王副厂长脸色一沉:“你这不胡闹吗?”
说完连忙瞥了一眼何雨柱,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稍稍放松了些。
肖明芬却不服气:“怎么就胡闹了?你肯定是没尝过黄阿姨的拿手菜。你要是尝过,保证你回味无穷。可惜,她就那一道菜做得特别棒,凉菜还凑合。”
何雨柱一听肖明芬提到“黄姨”,心里咯噔一下,小姑娘说的“高手”,难不成是大领导家的那位?
说来就来,门口传来声音:“又谁在背后议论我呢?你这小丫头吃了我做的菜,还说就那样?以后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说话间,那人已走进厨房:“哟,这不是何大厨嘛?臭丫头,你都请了何师傅来,还找我干啥?”
肖明芬拉住她的胳膊,好奇地问:“黄姨,你也认识何大厨啊?”
黄月莹说:“废话,我那汽锅鸡的做法就是何师傅帮忙改良的。何大厨算是我半个师父呢。”
肖明芬一脸惊讶:“原来如此?我一直纳闷你厨艺怎么突然变这么好呢?”
何雨柱起身迎接:“黄姨,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搭把手,其他人我不太熟。”
王副厂长闻言皱眉,跟黄月莹打完招呼也不敢离开,手里拿着杯酒在门口张望。
没想到,黄月莹完全不在意何雨柱不太礼貌的话,爽快地卷起袖子洗手,还开心地说:“哎呀,太好了,今天又能学两手。我家那位不仅馋你做的菜,还整天念叨让你去陪他下棋呢。”
黄月莹洗完手,不用吩咐,直接查看何雨柱带来的半成品食材,然后一边煮汤,一边切菜。
肖明芬和王副厂长面面相觑,两人都很吃惊。
没想到大领导夫人和何雨柱这么熟络,关系显得很亲密。
难道大领导也看重这个愣小子?
肖明芬见黄姨切菜,便凑过去,叽叽喳喳打听两人关系。
听到“缺糖”这一说,她乐个不停。
没多久,炉上的菜开始加热,一股奇异的菜香飘散开来。
肖明芬禁不住过去揭开盖子,深深吸了一口香气:“黄姨,你说什么我都信了。这菜应该是‘佛跳墙’,比我在广州吃的还香。”
“人家用百年老汤熬三天才有那独特香味,他半天时间就做到了。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王副厂长吸了口香味,笑道:“小丫头,这下不吹牛自己什么都吃过了吧?”
肖明芬连连点头:“对对,是我见识少。可也不能全怪我。谁让我在你家吃的都是热剩菜?那能比吗?”
“咦?这道菜是什么?这香味又不一样。啊?大杂烩?这,这也算主菜?是不是太寒碜了?”
王副厂长闻着香味走过来,看了一眼,退回原地笑而不语。
黄月莹白了肖明芬一眼:“臭丫头不懂别瞎说,那是宫里头的菜,叫‘九珍烩’。你以为是随便炖的萝卜白菜啊?”
肖明芬噘着嘴:“我不知道嘛,说说又不犯罪。你还别说,名字这么雅,再闻这香味,感觉就不一样了。”
何雨柱一边雕刻着装饰菜花,一边不停指导黄月莹何时加配料和调料。
黄月莹学得特别认真,不懂就小声请教,每次都能得到满意答案。
她越来越兴奋,剩下的几道菜,都跃跃欲试,想亲手试试。
王副厂长问:“柱子,主食打算做什么?”
何雨柱笑道:“就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大街小巷常见的那种,我们常说的‘吃不完打包走’的那种。”
肖明芬听了,心里不太乐意。她微微皱眉:“何师傅,今天来的可都是贵客,您就不能做点特别的?那种家常饭,恐怕不太合适吧?”
她提醒道。
黄月莹和王副厂长都没理会她,两人盯着何雨柱,几乎是异口同声惊讶地问:“肉丝泡饭?”“真的是肉丝泡饭?”
肖明芬的眉头都要拧成一团了。
黄月莹见何雨柱点头,放下手里的活,眨巴着眼睛问:“现在还有人会做正宗的‘肉丝泡饭’?你真会做?太好了。我小时候就吃过几次这样的宫廷饭。”
“第一次吃的时候,我看那黄花瓷碗里没吃完的饭,还想连碗一起带走。人家笑话我想‘吃不完打包走’,我这才知道这道饭的来历。后来又吃了几次,都不太正宗。”
肖明芬疑惑地看向表叔。
王副厂长只好给她解释:“肉丝泡饭是宫廷宴席上最常见的饭,看似俗气,实则高雅。虽然看起来简单,好像谁都能做,其实不然。肉丝泡饭若没御厨传授的关键手法,很难做得美味,味道就不对了。”
“我年轻时,跟着家里的老人蹭过几次。泡饭用的是陈年糙米,饭粒分明不黏。高汤清而香,加上韭菜和酱香,正好解了大菜的腻。”
“普通老百姓不懂御厨的独门秘技,做出来的泡饭味道重。因为他们不知道窍门,就多加油多放酱,最后成了填肚子的饭食。我还以为这手艺没了,没想到今天又能见识到。”
肖明芬和几位服务员的好奇心全被勾了起来,她嘴里还不服输:“不就是个热乎乎的炖饭嘛?怎么说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王副厂长和黄月莹默契地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
这时,一名服务员进来报告说:客人到齐了,都去会议室看电影了,这边可以开始准备凉菜了。
黄月莹似乎跟肖家夫人关系挺好,尽管忙着,也不忘吩咐人给何大厨泡上一杯好茶。
何雨柱对这位机灵的“黄姨”挺满意,见厨房里有个旧式冰箱,里面存了不少冻货,就亲自指导她做了“菊花蟹肉拼盘”和“大闸蟹炒蛋”。
鲁菜中的经典“火爆腰花”和“糖醋鲤鱼”,这几道名菜虽说功夫不少,但凡有点烹饪天分的人,有了指点,在家也能做出好滋味。
王副厂长不便凑热闹,肖明芬在一旁看了会儿,就显得不耐烦起来,竟然跑到老式铸铁煤气灶旁,每样都偷尝了几口。
王副厂长见状直摇头。
黄月莹学会了新菜,便一丝不苟地按着何大厨的指导,帮他处理几道工序繁杂的菜肴。
何雨柱在切菜板前刀光闪烁,落在板上的菜,丝条分明,片片齐整,排列得井然有序,这让来找黄月莹的肖夫人看得目瞪口呆。
她和王副厂长一同站在门口,只顾着看何大厨的厨艺展示,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何雨柱在煤气灶前施展绝技,动作迅速眼神精准,煎炒烹炸一气呵成,看得人眼花缭乱。
加油、炸调料、下菜、颠锅、勾芡、出锅、摆盘,几乎流畅无比。
每当油锅冒火,或炒锅里的菜飞跃空中再落下,观看的人都会屏息凝神,紧张不已。
盘中菜肴经何雨柱巧妙摆设,加上装饰用的雕刻配菜,立刻展现出孔雀开屏、拱桥映月、龙凤和鸣、霸王卸甲、虾王巡游、并肩同行、凤凰于飞、田园小屋等特色景观。
这些富有神话色彩的摆盘,精致非凡,色泽鲜艳,造型独特。
王副厂长叹了口气,对着里面说:“小何啊,你这一手真不能在厂里露,不然咱们的食堂就该不安宁了。”
周围人连连点头赞同。
餐厅里摆了三桌酒席,主座上坐着一位老者。
老者气质儒雅,气场强大,虽未穿军装,但一眼就能看出是练家子,或是现役军人。
肖明芬带着服务员将菜肴送上桌,可到了最后一道菜时,原本闻香咽口水的宾客们,眉头都皱了起来。
肖明芬看到那盘露出的肘子,脸色立变,暗怪自己没早发现问题,对何大厨也生出些不满。
碗里居然只有一只肘子,既没裹糖色,碗里也没有配汤,看上去干巴巴的。
客人们都想忽略这道菜,假装没看见,有的客人忍着馋意,故意聊些别的,但他们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往那肘子上飘。
作为东道主的老肖知道不能冷场,连忙劝酒,恭敬地请那位老者动筷。
老者环视一圈,嘴角挂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他尝了一口素菜,面色严肃地摆摆手:“今天的厨师是哪位高人?请过来让我见一见。”
肖明芬连忙去了厨房。
她心里不痛快,虽强颜欢笑,脸上还是藏不住。
黄月莹脸色一沉,想为何大厨说话,出口就要反驳。
王副厂长和肖夫人也看出不对,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两人疑惑地站着,一时无言。
何雨柱拦住黄月莹,笑了笑,解开围裙,向餐厅走去。
餐厅内,佳肴香气扑鼻,却因老者不再动筷,众人只能坐着聊些无关紧要的话。
老肖见到何大厨,转身问道:“你就是今天的主厨?轧钢厂食堂的师傅?”
何雨柱有些不悦,故作疑惑地说:“您是哪位?”
老肖脸色一僵,才想起这位厨师是女儿请来的,并非自己安排。
见这年轻人有些桀骜,他对他的印象瞬间跌至谷底:“我是肖明芬的父亲,今天辛苦你了。”
何雨柱面不改色:“哪里辛苦,毕竟我事先向肖明芬承诺过,要为她做一桌酒席。”
老肖眼中闪过一抹轻视:“哦?只是为了一个承诺?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家今天宴请的是什么人?”
何雨柱疑惑地反问:“难道做顿饭,还得先打听主人的父亲是谁?肖明芬也没告诉我今天请的是哪位啊?”
肖明芬走进餐厅,听到两人的对话,便打断父亲:“爸,何雨柱是我的朋友。”
就算何雨柱让她面上无光,那也是她的朋友,不是能当众随意质问的。
老者听了他们的对话,心中暗叹,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于是插话说:“小伙子,你怎么知道我是胶州人?”
何雨柱当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老者:“这封信是这个小姑娘让人转给我的,上面写着今天客人的口味偏好。您看看,真没提你们都是什么官。”
他转而对老肖说:“这位肖同志,我还是称呼您肖先生吧。看来肖先生对我有些不满,那我就不打扰了。您慢用。”
他转向肖明芬笑道:“小姑娘,我答应的事做到了。做得不好,扫了兴,还请谅解。我先走一步,再见。”
老者在后面喊:“小伙子,等一下。”
其他人虽然不明所以,也跟着喊让他留下。
何雨柱完全没理会背后的呼喊,走到厨房门口对王副厂长和黄月莹说:“黄姨,老领导,不好意思。家里有点急事,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便离开。那两人也没开口挽留,低头思索着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