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水有点脸红，小声辩解：“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觉得，我哥最近有些不近人情了。他，他把大院的老邻居得罪得差不多了。”
“那些闲言碎语说不定能毁了他，可大家都不愿意帮他澄清，这可如何是好？我想帮他挽回点形象。可家里啥也没有，想拉拢个人情都难。”
聋老太太说：“傻孩子，你哥不需要你帮他维护人脉。你们家穷成啥样了，谁不知道？怎么变穷的，谁不清楚？都在装不知道。你哥好不容易努力一回，你倒好，又跑去给人送礼说好话。到底谁傻呢？”
何雨水仰着小脸蛋：“可您不知道，我哥那心眼小到什么程度？他不仅见人就怼，竟然还把几年前的小事，都用小本子记得一清二楚。我是那天怎么被人绊倒的，他是怎么帮我出头的。”
“我什么时候哭鼻子，就连我丢的那条绣梅花的手帕，他都记在本子上。还有他的相亲，是怎么被人搅黄的。”
“谁哪天给了他什么，他又给了别人什么。当时那人怎么说的。他看到谁谁骚扰了哪个，怎么骚扰的？他帮谁干活，干的什么活。”
“还有谁帮过他什么，怎么帮的，全写在日记本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记得一清二楚。日记本上竟然还有偷听来的墙角话？”
“你说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那么斤斤计较？心眼咋就这么阴沉？我当时气得直接把那几本日记往他面前一摔。比女的还计较，他算什么男人啊？”
何雨水这话可把边上正瞎聊的几个家伙吓了一跳。
乖乖，原来傻柱不傻啊，他真是偷偷记了好几本账？
这要哪天风声不对，泄露出去？
真不敢接着往下想。那几个人赶紧缩回头，悄悄议论起来。
聋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你哥那不叫小气，那叫心里有数。他是记了几本账，可你啥时候听过他提那些？他嘴巴可紧了。平时爱瞎扯淡，正经事一句不往外漏。”
“你是他妹子，难不成你想让你哥是个蠢货，糊涂到家？名声臭一条街的人？你将来还想不想找对象了？要是你相亲的对象听说你哥名声不好，他们会怎么想？怎么看？会不会觉得你们家教不行？”
何雨水手忙脚乱，眼神迷茫：“我，我没想过这些。我就觉得大男人不该这么计较，该大方点。摔倒了爬起来就是，揪着那些陈年往事有啥意思？”
聋老太太说：“你的意思是，你哥就该忍着那口气，把家底赔光，还得笑眯眯的。让别人一边糊弄他，一边喊着傻柱傻柱？其实人家心里面喊的是‘这傻帽’。”
何雨水惊讶道：“啊？怎么会这样？”
聋老太太哼了一声：“怎么不会？我早先看不下去提醒他，他不听，还乐呵呵地帮人跑腿，送钱送粮。我就直接叫他‘傻帽’。他还挺高兴地应着。”
何雨水咬紧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不让它掉下来：“你，你不是耳朵聋了吗？”
“有时候能听见。”
聋老太太回答得理所当然。
虽然没全信聋老太太的话，但那些话在她心里留下了刺。
前几天在学校外面碰见大杂院的人，受了不少冷嘲热讽。
今天回来，有些人突然对她热情起来，让她的想法动摇了。
秦淮茹这段时间常来学校找她聊天，话里有话，让何雨水心里别扭了好几天。
前两天秦姐又来学校安慰她，她的心开始慢慢偏向了另一边。
本来还挺感动的，现在想想，聋老太太说得对。要是哥哥的名声真那么臭，自己岂不是也要被笑话？
找对象的事？
不就像聋老太太说的那样？
何雨水陷入沉思，越想越难受。
真的是自己耳根子软，糊涂了，一直埋怨哥哥得罪人，心眼小。
是啊，哥哥这些年被叫做‘傻柱’，自己却跟没事人一样。
哥哥都成傻子了，她这个‘傻柱’的妹妹，又能好到哪儿去？
看来，自己也是个糊涂蛋，怎么就没考虑过将来找对象时人家会怎么看？
怎么就不想想家里的经济，关乎自己的嫁妆呢？
想明白了，心里更难受，对秦淮茹和大爷生出了怨恨。
何雨柱刚到钢铁厂的大食堂，马华就迎了上来：“师傅，有个女的打着王副厂长的名义，送了一大堆食材来，还有一封信，让咱们把这些食材做成半成品。她说，这是何主任你答应的。”
何雨柱脑子有点乱，突然想到什么便问：“今天几号了？”
“二十号。”
马华肯定地说：“师傅，难道你提前答应了别人的订餐？”
何雨柱一听是二十号，就知道今天是肖明芬家里请客的日子。
月底，他确实答应过帮人家做饭。
打开信看了看，原来是今天的宴客人数，还有几位贵宾的口味偏好。
他进了厨房，哎呀，送来的食材还真不少。有鸡鸭、野兔、狍子、猪排、牛羊肉、鹿肉、鹿筋、湖虾、大闸蟹、鲜鱼、虾仁、冬虫夏草、板栗、小枣、莲子、燕窝、泡好的黄花木耳小蘑菇、发好的海鲜干货和好几种精细蔬菜。
下午才请客，这么早就送来食材，看来肖明芬家今天请的客人不简单。
他叫来刘岚、小胡和小孙，让他们按他的指示处理这些食材。
他随手写了两张清单，叫来杨师傅：“杨师傅，你照着这两张单子备料，做菜的时候，加料的顺序千万别错了。不同时间，加不同的料，味儿才正。”
“‘春笋报长春’这道菜，是满汉全席开场前的汤。”
“这个‘九珍烩’看着像大杂烩，实际上非常讲究。选料得精细，不好看的不能用。”
“再有，做菜讲究‘素面荤底’，‘外表素内里荤’。咱们做汤菜，‘素菜围荤’是关键。这两道汤，食堂的高汤完全可以当底汤。这是我独门秘方，今天就交给你了。”
杨师傅看完清单很激动：“谢谢何主任，太谢谢了。我能看出来，这两份秘方很珍贵。你放心，我一定认真做，绝不外传。”
马华凑过来急切地说：“师傅，我呢？也教我两道新菜吧。”
何雨柱对这个徒弟挺满意，笑道：“做汤菜你可比不上杨师傅，老杨在熬汤方面有天分。你做两道干锅和一道闽菜里的‘佛跳墙’，‘佛跳墙’在南方可是宴席上的重头戏。”
“咱们京城的佛跳墙做法和他们不一样，用料也不全相同。主要是因为运来的海鲜多是干货，泡发的，不够新鲜。按说‘佛跳墙’得小火慢炖两天一夜，这才差不多……”
“但晚餐要用得到，所以你手脚得快点儿。有些食材得先用旺火煮三遍，换水、加汤、倒酒、搁调料，接着用中火慢慢炖上三小时。然后加别的食材，转小火，再放料慢炖。配菜准备好放在旁边就行，不用你操心了。”
何雨柱说完，随手写了张菜单递给马华，转头对着早已迫不及待的刘岚说：“别急，处理海鲜是你的任务。‘富贵乞丐鸡’和几道鱼的初步准备你来，我待会儿给你写详细步骤。”
“还有几样凉菜和配菜，你也别耽误，提前给我备齐，你有的忙了。对了，你们仨大厨今天可能得忙飞，中午的大锅菜就交给你们的助手负责，谁出岔子可别怨我无情。”
三人异口同声答应，他们的助手个个摩拳擦掌，其他人则是满脸羡慕。
有能干的帮手就是好，大部分事儿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看样子场面越大，自己反而越清闲。
材料准备停当，众人一阵忙碌。
随着菜肴香气四溢，整个空间都充满了诱人的味道。
何雨柱接了个电话，简单吩咐了几位大厨几句，便匆忙离开了。
菜式烹调到一定程度，那独特的香气不仅填满了大食堂，还溢出了大礼堂，继续向远处飘散。附近的科室干部大多被这香味吸引过来。
“杨大厨，这是在做什么好菜呢？怎么这么香？您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啊？”
“何大厨怎么不在？马华，你师父不在，你也能做出这么香的饭菜，挺厉害嘛。小马，先让哥尝尝。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言语一声就行。”
“刘岚，你这做的是什么菜？怎么这么好看？你还会给萝卜雕花？食堂的饭菜，啥时候这么讲究了？”
“哟，这水萝卜丝切得真细，摆得也好看，像雪山似的。这面要不要放点装饰？我来帮你，也让咱尝个新鲜。”
“今天的饭不对劲啊，大锅里的菜和这些不沾边，数量也太少了吧？够几个人吃？难道你们要开小灶？那可不行。要吃一块吃，不然谁都别想吃。”
“就是，凭啥有些人就能吃山珍海味？我们只能吃大锅饭？不让我们吃，我们就把这些锅碗瓢盆全砸了，谁也别想吃。”
“杨师傅，赶紧给大家分，不用再做了，现在就已经够香了。”
食堂里乱糟糟的，许多人伸手就要抢那些美食。
小胡见情况不对，赶紧跑到主任办公室，给王副厂长打电话，还让小孙快去请何主任回来。
几位领导一到，王副厂长不仅给大家解释了一番，还拿出了财务科收的加工费单据。
可那些干部就是围着后厨不走。
法不责众，几位领导也没什么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