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的选秀很有讲究,十五岁到十七岁的官宦之女会被提前登记在册,殿选面圣之前,秀女们还要经历初选和复选两道程序。
初选时,秀女们若是仪容姿态不佳,便会被淘汰;复选时,嬷嬷们会查看秀女的身体,是否有缺陷、疤痕胎记,是否有身带异味,不合格者会被一律淘汰。
苏曼的初选相当顺利,这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她的面容娇嫩白皙,越发显得五官秀美,小巧玲珑,行走时莲步姗姗,体态优雅,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复选时,为了以防万一,苏曼提前给做检查的老嬷嬷递了红包,里面装了足足二两银子,嬷嬷很高兴她如此识趣,利索地收了银子,并没有故意为难。
复选合格后,“甄玉妍”的名字被登记在花名册上,苏曼领了牌子,坐着外头候着的马车提前回府,暂时居家等待最后的殿选。
但甄嬛那边却出了岔子,她忽然浑身瘙痒,不仅身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红疹子,脸颊右侧还鼓起了一个脓包,面容令人不忍直视。
老嬷嬷看了一眼,就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她是多年的老人精了,自是甄嬛突然变成这副鬼样子,估计是被人设计了。
这位甄格格生得美貌如花,家世也不算太低,的确有招人恨的资本。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甄嬛心里再不甘,还是被淘汰了。
回到甄府,甄嬛跑进自己的快雪轩,对着镜子左看右瞧,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她好像毁容了。
云氏得知苏曼顺利通过复选,但嬛儿却落选了,立即火急火燎地赶来快雪轩。
看着泪流满面,握着半边红肿脸的甄嬛,云氏禁不住心疼问道:“我的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脸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你素来谨慎,怎么就遭了这样的暗算!”
说到最后,云氏不禁有点痛心疾首,三年一选秀,如今嬛儿错过了,轮到下次,也是她二十岁的时候,年龄不合格,也是枉然。
甄嬛抽噎着,一脸委屈地说道:“娘亲之前对女儿的教导,嬛儿一直铭记于心,不曾吃宫里的小点心,和其他秀女相处也是小心翼翼,并无不妥。”
她冥思苦想,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中了招,到底是谁在背后阴了她一把。
“除了流朱做的桂花糖糕,女儿并无吃其他的东西。”
甄嬛仔细回想,后知后觉地说道。
流朱突然被点名,立即吓得跪了下来。
“夫人,小姐,奴婢绝无害小姐之心,奴婢做的桂花糖糕,小姐平日经常吃,并没有出现今天这个迹象啊。”
流朱一字一句道,声音里多少有点委屈。
甄嬛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流朱,你起来吧,我没有怀疑你,只是这事情来得太蹊跷,我不得不谨慎查查。”
云氏立即严肃了面孔,不复往日的温和,她问了流朱几句话,听到对方说,小厨房做的桂花糖糕还剩了一点,立即吩咐人去查,还命沐紫把温实初请过来。
原本还在家里发呆惆怅的温实初,听说甄嬛复选被淘汰了,心里高兴得不行,拿了家传的玉葫芦揣在怀里,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甄府。
温实初先向云氏见了礼,喊了声“甄伯母”,旋即看见甄嬛秀眉微蹙,蒙着面纱,不由关切问道:“嬛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温世侄,你给嬛儿看看脸吧,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留疤痕啊?”
云氏一脸担忧地问道,心下不住的忐忑。
甄嬛不情不愿地揭开了面纱,那红肿好似要溃烂的半张脸,当即把温实初吓了一跳,他缓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失礼,不免愧疚地看着甄嬛,说了一声抱歉。
“能治还是不能治,实初哥哥就给句实话吧。”
甄嬛不吭声,也不去看他,语气冷淡地问道。
温实初上前仔细看两眼,又问了其他的症状,虚了口气,安慰道:“甄伯母,嬛妹妹,你们不要过于担心,妹妹的脸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过敏引起的,我待会开了药方子,嬛妹妹照着喝一段时间,不要见风,不消两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配着我温家祖传的琼玉膏日夜涂抹,绝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云氏稍微松了口气,能治好就行,甄嬛虽然错过了这次选秀,令她有点失望,但凭借着嬛儿这样出众的姿容和才情,以后也能嫁到高门大户去。
沐紫将流朱做剩下的几块桂花糖糕端了出来,温实初仔细检查了一番,表示并没有什么问题,流朱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她对小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温实初见甄嬛心情不好,闷闷不乐,也不愿意搭理他,只好先行告辞,云氏亲自把他送到门外,语气软和道:“劳烦世侄了,嬛儿的脸,拜托你多用点心,绝对不能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
温实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全力以赴,两人说着话,他不自觉地攥了攥手心握着的玉葫芦,不由犹豫地看着云氏,一时间有点难以启齿。
“甄伯母,我…我听说嬛妹妹落选了,所以我有个请求,希望伯母能够成全我,我想求娶嬛妹妹,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温实初在此发誓,这辈子都会对嬛妹妹好的,绝不食言!”
云氏微微一怔,有些犹豫。
她精心教养的女儿,这样出类拔萃,是注定要做凤凰的,哪里能随随便地嫁给一个仕途有限的普通太医。
何况,嬛儿也看不上他,云氏不由有点踌躇,沉默了半晌之后,敷衍说道:“哎,嬛儿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哪里有心思想这些,我觉得吧,这件事听嬛儿的脸好了之后,才从长计议。”
温实初略有些失望,但他一颗心都系在甄嬛身上,愿意等她,重新恢复了精神,向云氏行了一个长辈礼,正式告辞。
温实初离开后,甄嬛从屋子里疾步走了出来,愤愤然地发作道:“娘,幸好你没有答应,我根本就不喜欢温实初,他是不是以为我落选了,自己就有机会了?趁火打劫,我真是看错了他,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云氏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嬛儿的心气儿高,看不上温实初这样不够出色的男人,但如今正是依仗他治脸的时候,还是不要把关系闹得太僵。
云氏待在快雪轩安慰了甄嬛一阵儿,这才起身离开,心里盘算着嬛儿过敏的事,既然不是吃食的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暗中做手脚的苏曼一阵窃笑,她调香的本事不逊色于安陵容,在宜修的世界当太后的岁月里,她改良了不少的方子,熟记于心。
流朱做的桂花糖糕虽然没有问题,但是搭配上苏曼吩咐双喜染在甄嬛选秀当日必穿的衣服内侧的香粉,就会引发连锁反应。
苏曼掐指算了算,如今甄嬛衣服染的香料粉末应该挥发得差不多了,云氏就是想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甄嬛这辈子注定无缘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