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依是个胆大心细的女子,心里认定了是甄嬛和雍正害得果郡王不良于行,终身瘫痪,执意要报复。
每日被宣伺候皇上的时候,叶澜依总会不遗余力地抹黑熹贵妃,还一改往日孤傲清淡的性情,对雍正柔情相待,温顺又乖巧,软语哄着对方吃了所谓长生不老的金丹妙药。
“皇上,你最近的气色越来越好了,想必不日就能完全好起来,这味药还得继续吃才行。”
叶澜依服侍着雍正吃金丹,粲然笑着说,一副为他的康健着想的体贴模样。
雍正很满意她的柔顺恭和,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纹,喃喃说道:“宁嫔,你笑起来的模样很美,以后多笑笑,你这般温柔如水,朕看着也欢悦。”
叶澜依手执一柄手绘合欢花的团扇,给雍正轻轻地扇着凉风,红唇微翘,若有所思道:“是吗?难道皇上没听过,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吗?何况嫔妾蒲柳之姿,哪里比得过熹贵妃倾国之色,最得皇上恩宠看重呢。”
雍正眉头微皱,抚摸了一下叶澜依娇嫩如玉的脸蛋,略带几分不悦道:“好好的,你提熹贵妃做甚?她有她的好,你有你的妙处,如今朕最怜惜你。”
叶澜依努了努嘴,不以为意地摩挲着小指戴着的金镶玉赤金护甲,明晃晃的璀璨之光,华丽灿烂的外表,摸上去却一片冰凉生硬,好似她此时此刻的心肠。
“哎,熹贵妃禁闭之中,不但不感怀皇上您的恩德,听说口出狂言,指责皇上凉薄无情,不看在六阿哥的面儿,如此落她的脸面,还说四阿哥实在冤枉,皇上把他贬为庶人,太过冷酷狠辣!”
叶澜依语气凉凉,颇为感慨,她偷偷地睨了眼雍正青筋凸起的太阳穴,继续上眼药道:“难为皇上对熹贵妃如此厚爱,贵妃真真是不惜福,这样埋怨误解皇上,嫔妾听了也为皇上感到心寒啊。”
雍正眉心微曲,心头哽着一口浊气,上不去下不来,脸色变得青紫异常,一双年老浑浊的眼睛盛满了怒意,正欲发作。
“皇上息怒,是嫔妾多嘴了,你千万不要怪罪熹贵妃,她好歹是贵妃之尊,膝下还有一个六阿哥,气性大点也实属正常。”
叶澜依低眉顺眼,火上浇油道。
“放肆!甄氏放肆!传…传朕的旨意,熹贵妃口出无状,德行不堪,即降为贵人,剥夺封号,禁足永寿宫不得出,六阿哥和灵犀公主由宁嫔抚养。”
雍正吃了太多的丹药,脑子早已混沌不堪,如今听闻熹贵妃禁足之中,不仅不思悔改,还如此怨怼于他,早已雷霆震怒,喘着粗气,命身侧侍候的小厦子传下口谕,前去永寿宫宣旨,废了甄嬛的贵妃之尊,以儆效尤。
叶澜依嘴角露出一丝得意之态,转瞬即逝,做感恩戴德之状,立即跪下谢恩。
“多谢皇上,皇上如此厚爱,嫔妾感激不尽,日后必定会视六阿哥和灵犀公主如己出,好好的教养,感念您的恩德。”
雍正挥了挥手,面上有了疲惫之色,叶澜依见状,婉言几句便告了退。
甄嬛突然被降位,从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熹贵妃,变成儿女被夺的甄贵人。
后宫诸人震惊不已,尤其是和甄嬛交好的皇贵妃和敬贵妃,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被囚在永寿宫的甄嬛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夜夜哀哭不已,昔日娇艳的容颜渐渐枯萎,对果郡王的思念越发浓烈。
皇帝太无情了,喜怒无常,丝毫不念旧情,如果允礼没有出事的话,一定不忍心看她如此落魄。
允礼,允礼,你还好吗?我好想你。
甄嬛抹着眼泪,心里酸涩一片,想着这辈子见心爱之人无望,槿汐也被逐出宫,越发的绝望凄苦,一蹶不振。
甄玉娆闻讯进宫,却无法见长姐,心里急得火烧眉毛,她虽然心里暗恨雍正冷酷无情,但也存着一点希冀,准备面见皇上为姐姐求求情。
但裕贵妃早有防备,命宫人把甄玉娆挡在殿门外,手指悄然抵在唇边,声音严肃道:“请慎郡王福晋回府罢,皇上如今身上有恙,需要静养,此地不得喧哗,你贵为宗室贵妇,也该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打扰了皇上的休养,即使是慎郡王,也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甄玉娆咬牙不忿,她实在担忧长姐的处境,板着脸,站在原处不动,抬眸冷冷直视着裕贵妃,言辞之间颇为犀利。
“裕贵妃好大的架子,长姐刚被降位,娘娘就这般拦着本福晋面见皇上,难道其中有什么猫腻?若是娘娘行事清正,就不要拦着我见皇上!”
裕贵妃眸光微沉,深邃难透,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逡巡在甄玉娆酷似纯元皇后的面颊上,心头了然,不由抿唇而笑,毫无被对方冒犯之后的懊恼,只是加重了语气,再次吩咐。
“福晋请回罢,不然本宫命侍卫押送福晋回郡王府,那就不好看了,如今你府里的侧福晋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你不好好想着生个嫡子出来,反而进宫来掺合,岂不是因小失大?”
被人一言戳中伤口,甄玉娆的面色瞬间变得青白难堪,胸口堵得慌。
“请福晋回去吧!”
看守的侍卫听命,对着真玉娆躬身说道,好似对方再杵着不走,他们就要上前拉扯了。
甄玉娆深深得吸了口气,长姐摄六宫事时,多么风光荣耀,她何等受过这样的委屈。
只是如今,宫里局势大变,裕贵妃得志,始终不让她面见皇上,还威胁到允禧的前程,甄玉娆不得不忍下憋屈。
只是回了郡王府,甄玉娆还被索绰罗氏阴阳怪气地奚落了一番, 心里越发的气愤难当。
自从甄嬛被降位禁足,甄玉娆没有了贵妃姐姐的依仗,加之慎郡王的偏爱,独宠福晋一人,开始冷落其他女人,自然引起她们的不满。
“索绰罗氏,别以为你是尚书之女,本福晋就不能拿你如何,小心王爷回来治你一个言语有失的过错!”
甄玉娆对她横眉冷慕,一顿训斥,拿出嫡福晋的款儿,厉声道:“你要记住,你终归只是侧福晋,是妾罢了,而我才是王爷正儿八百迎娶进门的正妻,嫡庶有别,侧福晋莫要仗着生了个阿哥,就得意忘形,不知所谓了,这府里又不是你一个人生了儿子。”
甄玉娆摸了摸依旧平坦的肚子,心烦不已,看了那么多太医,吃了那么多生子的偏方苦汤药,居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如今索绰罗氏开始露出狐狸尾巴,两个格格也开始和她靠拢来往,一味地给自己使绊子,在允禧面前装可怜。
甄玉娆紧咬红唇,心头无限凄凉,倘若长姐还是当初的熹贵妃,她哪里会受这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