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拘谨的模样,我不禁怀疑他里面是不是换了个芯子。
怎么刚才还有力气和我拗劲,现在就这么蔫了?
可能累了吧,毕竟这几天他受的打击可不小。
看着维克多送来的报纸,我回道:“给你家啊?克雷伯格家族……”
不等我把话说完,他急忙站起来反驳:“不可能!我家里已经……”
“我又没说给你父亲寄!”我皱起眉头,指节不断敲着桌面道。
这人就不能让人把话说完?我在内心抱怨。
闻言,弗雷德里克又蔫蔫地坐下,一点一点咀嚼着食物。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不忍心再露出一点不耐烦。
心中烦躁,我读不下那张报纸,便将其放下。
叹了口气,我平复了下心情:“别给你父亲或叔叔之类的寄。给你母亲,姑母,姨母之类的;总之就是对你好的女性长辈,或者儿时较好的玩伴或兄弟姐妹们寄,但一定好是和你关系很要好的那种。”
尽管我不太想承认,但在一个古老的家族中,男性往往比女性更不能容忍家族的羞耻,更别提这个羞耻还是和自己亲近的后辈。
可笑的是,男性往往更容易让家族蒙羞——这源于社会对男性的高要求,以及不应有的纵容。
虽然我知道他有个死在腹中的兄弟,但难保他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若他是父母的独子还被赶出家门的话,那他父母还真是混蛋的。
没有再搭话,弗雷德里克专心吃着早餐。
见屋外动静平息,卢卡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手中的餐盘只有一点红椒酱的残留。
“等下你们要出门吗?我可以一块去吗?”卢卡说着,将手中的餐盘放下。
舔了舔唇边的牛奶渍,我问:“你不用研究永动机吗?”
“不了,我要攒钱,买间仓库做实验室。”卢卡干劲满满道。
买间仓库吗?我在内心为他盘算着欧利蒂斯的房价。
虽然我不清楚这边的房间,但按照卢卡那点工资,得省吃俭用到猴年马月才能买下一间仓库啊……
或许可以看看事故房?这小子应该不会被鬼神一类的吓到,但怎么感觉是害了他呢?
无论如何,我今后的行程又多加了一项:为卢卡找到一间廉价的仓库。
其他几项分别是:调查不可思议之物,找到艾玛父亲的线索,找到唐肆的线索,帮玛尔塔提防伊芙琳。
待弗雷德里克吃完早饭后,我们几人打算去莱利律师事务所一趟。
“……没有其他交通工具了吗?”弗雷德里克看着我们二人的单车,脸上露出些不情愿。
“没了,有的话我们肯定不会骑单车;你昨晚喝醉的时候不是也没……”
一提到昨晚的事,弗雷德里克立马红了脸:“好好好,咱们快走吧!”
见到此幕,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或许,我找到了时刻能够堵上他的嘴的方法。
我骑着单车驮着弗雷德里克去了莱利律师事务所。
车上没有负担,卢卡骑着单车在我身旁像条鱼一样“游来游去”。
在绕着我“游”了不知道多少圈,差点被一辆汽车撞倒后他才老实了一点。
骑着单车,我们来到了莱利律师事务所。
我们到来时,莱利正笑容满面地送走了一位贵妇人;但就在贵妇人拐过楼梯后,他的笑容立马垮了下来。
律师事务所的生意还是那么惨淡,弗雷迪·莱利的脸还是那么臭。
或许他改改臭脸的毛病生意会好上不少。
见到我们三人到来,他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善:“你们三个都是来咨询的吗?”
后撤一步,我看向身旁的弗雷德里克:“不,只有他而已。”
露出个【不出所料】的表情,莱利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律师事务所:“进来吧。”
比我上次来这,身后的档案柜增添了些案卷,但仍然不多就是了。
因为是弗雷德里克的事情,那张办公桌前的椅子自然而然落到了他手中;而我则是站在一旁。
卢卡只是来凑热闹的,自然而然躲到了一旁。
由我来讲述整个事件的大概,弗雷德里克时不时补充一些细节。
听着我的描述,莱利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租房只有口头协议,还拖欠的四个月的房租;房东出尔反尔乱扣押金,乱添债务,还毁坏你的财物是吗?”莱利黑着脸推了一下眼镜道。
“是房东孙子。”弗雷德里克纠正道。
莱利的脸色缓和了些:“那多少好办一点;对方地址在哪?叫什么名字?”
闻言,弗雷德里克报上了对方的姓名与地址。
听此,莱利目光一闪,原本的不耐烦一扫而光,甚至有些兴奋:“好的,等我有空了便去拜访一下他,先交三百押金,事成之后再给五百,没闹到法庭的话就得再给七百。”
虽然有点小贵,但尚在我的接受范围内,便爽快地付了钱。
如果闹到法庭的会十分麻烦,我识趣地又添了一百:“麻烦多多留意吧。”
见此,莱利也没有说什么,默默收起了那些回声。
而后,我和二人一起下了楼。
来到楼下,我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回头望了一眼。
透过律师事务所面向街道的那扇窗子,可以看到莱利已经开始收拾自己,准备出门了。
他貌似,是真的没什么顾客。
这般想着,我们一起离开了。
临近中午,我们又去了波本酒馆吃午饭。
酒馆刚刚开门,黛米还在收拾昨晚的残局,见我们到来便让奈布收拾了块地方给我们。
趁着餐食还没做好,我要来些纸笔,指导弗雷德里克写信。
虽然我在文学方面没什么天赋,但我知道这时候就是要装可怜。
说得难听点,就是卖惨哭穷。
若是我有些才华,便能教导弗雷德里克将这信写得隐忍悲戚,一个在陌生城市独自奋斗但不受命运眷顾的可怜男孩的形象跃然纸上【尽管他比我都大】;届时肯定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想着想着,我自己都想笑。
此时已穷途末路,弗雷德里克也丢下了往日的倨傲,将自己的现状与请求全部写进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