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
这时我才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但为时已晚。
茶已下肚,再吐出来已经有些难。
心中警铃大作,我想要找个借口逃走。
“哦,对。说起我父亲的怀表,虽然我没再找到它;但是我在唐人街的一家古董店买了块类似的。”艾达说着停下了搅拌,“埃米尔,去把那块怀表拿来。”
“我有事,我先走……”我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
见此,艾达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早啊;起码要看看那块古董怀表吧,看看那是不是假货。不过是假货也没关系……”
这已经不是感觉的问题,危机已经彻底摆在我眼前。
不予理会,我一心想要离开;却怎么也抬不起腿来,四肢似乎脱离了我的控制。
这时,埃米尔已经回来,在艾达的命令下将我按在椅子上。
向前推了推那块怀表,艾达再次搅弄起红茶:“帮我看看,这是不是假货。”
透过那块精致的绚彩琉璃,我可以看到表内的指针缓缓转动着。
忽然,它停下了;接着,便是倒转;周围的时间洪流仿佛也开始倒转。
没有认识卢卡和黛米,那艘船停靠在美国的土地,大火渐渐熄灭,实验室的教授仍进行着调试,中学的大门关闭,那些总是在背后议论我的孩子也回了家。
而后,我也变成了个孩子,坐在离家不远的沙地中,孤身一人。
远处,父亲醉得摇摇晃晃。
太阳照在他手中的酒瓶上,像威廉的头盔那样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威廉,是谁?
刺眼的光线再次袭来,照的睁不开眼。
“呃!”我下意识地伸手挡住眼睛,恢复了片刻清明。
猛地捶了下桌子,手上传来胀痛,我得以维持清醒。
“抱歉我还有事!卢卡!”我高声喊道。
心中传来的危机感已不允许我再呆在这里,若不想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就要赶紧离开。
穿上外套,我拍开埃米尔阻拦的手,和门口一脸懵逼的卢卡一起离开。
埃米尔本来还想阻拦,却被艾达制止:“埃米尔,去把窗帘拉上。”
临走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怀表;表面折射的阳光让我看不清它的全貌。不过我也不需要看清。
据同事所说,除了梅斯默诊所,白沙街精神疗养院也能做心理评估。
虽然感觉心理医生和精神医生半斤八两,但我实在不想再见到艾达了。
或许我该离开这座城了。
“又有心事吗?”黛米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一杯橙汁落在我面前的柜台。
心中对别人递过来的饮品仍有警惕,但她应该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若论别的事,我还可以和这些酒鬼们说说,但此事不行。
报以礼貌的微笑,我轻抿了口果汁:“没什么,只是最近工作有些多。”
“啊,说起来,酒馆最近也有不少事呢……”
和黛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那杯果汁渐渐见底。
直到这时,我的身体仍没有出现不适。
或许是我多虑了吧。我这么想着,将杯子往前推了推,想要再来一杯。
见此,她拿起空的玻璃杯,转身想要从橡木桶里再接一些。
可惜水龙头在流出一点橙汁后便彻底罢工,即使将木桶倾斜也倒不满杯子。
行吧,半杯也能喝;而且我胃里也装不下多少了。我想着,伸手去拿杯子。
但我刚刚伸出手,黛米就将一个服务员招呼过来,让他帮我蓄满橙汁。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道陌生的身影闯入视野。
是新来不久的服务员,我虽然见过他几面但还是感觉有些陌生;以及,不安……
一开始指派的并不是他,而是充当服务员的奈布;但他还是跑来了。
似乎,有所图……
环顾周围,酒馆内都是些熟人,艾达不可能将其全部收买。
而且此事关乎酒馆的招牌,应该没问题的。
犹豫过后,我还是端起了杯子。
似乎……没事?
一口气喝下去不少,我看着少了一小半的橙汁渐渐放松下来。
是我太神经质了吗?
因为胃里装不下什么,我这杯橙汁喝得甚慢,时不时和凯文他们聊上几句。
“巴登先生,听说您有一块催眠怀表?”那服务员不知何故凑了上来,“我能看看吗?”
下意识地转头,那服务员不顾何塞的意见,已经将怀表从他手中夺过。
表面,正对着这边。
“咔哒”,时针停顿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只觉四肢无力头脑发胀,周围一阵天旋地转;波本酒馆的天花板缓缓出现在视野内。
周围,貌似响起一阵惊呼……
在遥远的,美国北部的土地上,几座不大但拥挤的房子内,住着那个村子全部的墨普德斯。
他们争吵着,互相辱骂恐吓着。
不远处沙地上的孩子们,呆呆地看着那一切。
几个女人走来,将我和其他孩子牵走。
我的姑姑?腾不出手来,我只好牵着她的上衣摆。
渐渐的,那个衣摆不够我牵了;她也将我送进了中学。
讲台上,一张生疏的面孔正在讲解着机械学的入门知识。
啊,机械学啊机械学……
钢笔滑落,我俯下身去捡。
再直起腰时,我已来到实验室;周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正讨论着什么。
窗外,一片雪花飘来,稳稳落在我的手背上。
不知不觉,我站起了身;将脚底的雪踩得嘎吱作响。
面前的火场内,圣诞树的影子若隐若现。
今天,是圣诞节啊……
“班德森!班德森!班德森·墨普德斯——”
倒吸一口凉气,我从幻境中挣脱;卢卡站在门口打量着我。
头脑一阵发胀,试图回忆我怎么回到德罗斯公寓的;却只想起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碎片。
太阳穴传来一阵刺痛,我实在不愿再回忆下去。
“走了,等下上班要迟到了;帮忙应对主任需要一罐红椒酱哦。”卢卡说着,朝门外走去。
什么,主任?他不是……哦,对;我们换了主任。
大脑勉强恢复了清明,我赶忙换好衣服追出门外:“等等我!”
简单洗漱了一番,我同卢卡一起出了门。
下着楼梯,我问卢卡:“昨天我怎么回来的?”
“酒馆伙计把你抬回来的,你昨天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