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背后大概有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吧,但我不愿因为我的好奇心勾起莉莉的伤心事。
不过,如此开朗的一个女孩家中竟遭此不幸,倒令我十分意外。
匆匆寒暄几句后,我与其告别。
走到最前,我想同安交谈。
“看啊!我的技艺是多么精湛!我敢说即使是被关在疯人院多年,我的手艺也毫无后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看着头顶的十字架,颇为激动地大喊。
而一旁的护士则对此见怪不怪:“好好好,伽拉泰亚小姐您真是厉害,所以现在能回疗养院了吗?”
“不,让我在这里多留会,和安多交谈交谈;还有,别用那种拙劣的谄媚词语来夸奖我。”伽拉泰亚说着,扭动着上半身躲避护士袭来的手。
安转头看了一眼渐渐散去的人群:“伽拉泰亚,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你也该离开了。”
既然安都这样说了,伽拉泰亚也不好意思再留下去,只能跟随着人群离开。
安还是那副打扮,破旧漆黑的袍子和毛刺木料组成的十字架,以及那只懒洋洋的黑猫。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那只猫由趴转坐了。
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什么邪教的教徒;不过应该没人会奉一只猫为神明。
不知为何,我的背后突然有些发凉,似乎有人盯着我。
“上午好墨普德斯先生,刚才是疗养院的集体祷告;他们每隔一月就会来此。”安向我问好。
摘下帽子,我向其微微鞠躬:“抱歉打扰你们了,我是来祷告的,想来看看漆黑之眼愿不愿意施舍我个好梦。”
不,好梦我也不想要,最好一夜无梦。
闻言,安转了转她那奇怪的脖子,仔细端详了下我:“您不像被恶魔缠身的样子,或许您该看看医生;不过您愿意来教堂祷告我还是很高兴的。”
漆黑之眼,一个奇怪的教派。不同于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那么出名,它甚至没有杜伊德教的影响力;以至于它没什么信徒。
不过欧利蒂斯竟然为它建立了教区,这还是蛮令人惊讶的。
安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我需要的是医生而不是祷告。
长叹口气,我坐在教堂的长椅上,将教义放在胸前,心中默念自己的需求。
我没见过完整的祷告过程,等我进来时那些病人都保持着这么个姿势。
或许看出了我姿势的错误,安欲言又止。
希望有用吧……
我这般想着,同安告别,离开了教堂。
现在,该怎么办呢?真的要去看医生吗?我心中懊恼。
或许是命运的抉择与引导,我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布洛黛薇占卜屋】。
我该去问问伊莱吗?但每次占卜要三十回声呢……
不到一小时内,我就将自己一天的工资花了一半,说不肉疼是假的。
万一他给我吐出个什么【心理医生】之类的答案,那岂不血亏?
正当我犹豫时,伊莱推开了门:“墨普德斯先生,要来占卜吗?”
他是怎么知道我会来的?我心中疑惑。
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伊莱开口:“布洛黛薇告诉我,您今天中午前一定会再次造访我的。”
难道说他除了占卜还会读心吗?这般想着,我不禁警惕地后退几步。
好在,他没有再蹦出仿佛读心般的话语。
想着自己口袋中为数不多的回声,我摆摆手拒绝了他:“不,我没什么事要占卜的。”
“是这样吗?”伊莱脸上没如料想那般露出失落,脸上面色如常,微微点头后关上了门。
现在应该没事了吧……我想着,往教区外走去。
现在怎么办呢?安她帮不了我,或许该去另一个教区看看,让我看医生想都不要想……
脑中思考着应对之策,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缓缓看向不远处的小屋。
三十回声的硬币在口袋中当啷作响,回想起之前花的那三十我多少感觉有些不值与不舍。
可我貌似真的再找不出一条路。
就当为伊莱的婚姻助把力吧!
下定了决心,我折返回去推开了小屋的门。
伊莱依旧坐在那桌子后,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看着对方的微笑,我心中涌起一阵懊恼,但没有后悔再次踏入这间屋子。
将三十回声摊在桌子上,我叹口气道:“哪儿能解决我的睡眠问题呢?”
没有动用那些装神弄鬼的玩意,伊莱和鸮交谈过后便转过头:“或许您该去森林看看;总之,远离城区,高楼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森林,远离城区,高楼……我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几个词,骑着市政厅配发的单车离开了城区。
一路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我来到那晚的桥上。
桥上的栏杆已被同事修好,现在我可以安心地靠在上面。
若没有主任引出的清查,这座桥的翻修期限还遥遥无期。
站在曾经坠落的地方,我心有余悸地看着桥下的河流。
再往远处看,便是帕提夏的小屋。
帕提夏!那个巫医……呸!咒术师!
我猛地反应过来伊莱的意思,骑上单车朝那间小屋驶去。
是啊!她也懂医术,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来到小屋前,我匆匆推开房门,差点撞上站在门口的诺顿。
“就这一次好吗?实在不行打个折也行……”诺顿站在门附近正和帕提夏讨价还价,被突然冒出的我吓了一跳。
而一直沉默的帕提夏,看见我的到来却有些烦躁:“墨普德斯先生,我认为我们二人之间的缘分已尽;无论是想来叙旧还是道谢我都不想……”
未等她说完,我轻轻推开诺顿来到她面前:“我是来看病的,我最近睡眠一直不太好。”
上下打量着我,帕提夏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要是你愿意付钱的话,去一旁等候吧。”
帕提夏并非正式医院或诊所,貌似还偶尔提供免费医疗,我相信在她这里看病花不了多少钱。
药钱大概还不抵圣心医院一次检查的费用。
乖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我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上次来只看了个大概,那些独特的细节都没好好端详。
除了我和诺顿之外,小屋内还有个母亲带着孩子,以及一个半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