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后,我同卢卡回了家。
不知为何,我脑中不断闪烁着安与洛伦兹的身影。
或许,我可以到教区看看。
兴许自己是被什么恶魔缠上了呢?
尽管我不是那么信任神明【无论是上帝还是所谓的漆黑之眼】,但出于对心理医生的提防,我还是在一个周日上午去了教区。
城里的教区不止一个,我来到的是公寓附近的小型教区。
出乎意料的,这里没什么人;而且来此的人基本都带有一本【漆黑之眼】的圣经。
见我没有【圣经】,不少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那目光让我感到有些不适,心想:难道这是什么种族主义教区吗?
“咚咚”——不知何人敲了敲我旁边的窗子,被皮革手套包裹着的手伸出窗外,递过来一本【圣经】。
接过圣经,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布蓝长袍杜伊德装扮的男人冲这边看来。
“您要来占卜一下吗?”那男人问。
磁性又沉稳的声音传入耳内,震得我耳廓有些发痒。
占卜吗?也不是不行,看看价格如何吧……
这么想着,我绕了些路,走进了那间小屋。
没有过多的装饰,小屋只有门上挂着的那块写有【布洛黛薇占卜屋】的木牌作为标识。
和预想中昏暗又神秘的屋子不同,屋内除了一些占卜用品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刚才那个男人,现在坐在了正对门口的桌后,臂弯上站着一只鸮。
拉过桌前的椅子,我坐在他的对面:“您的妻子叫布洛黛薇吗?还是您叫?”
这个名字,多少有些女性化;我更倾向于是他的妻子,或姐妹之类的。
说起姐妹,我想到了那个可怜又奇怪的蜡像师。
听到我的问题,男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着回答:“啊,布洛黛薇是这只鸮的名字;我叫伊莱·克拉克,我之前确实有个未婚妻……”
难不成他未婚妻也死了?我心里大叫不妙,开始痛斥我这总能精准戳到别人痛点的毛病。
“节哀……”我低声安慰道。
听到这话,伊莱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未婚妻并没有……但我的婚约还是取消了,因为金钱方面的问题……”
这件事真是够伤人心的啊……
环顾周围,他的生活也确实挺朴素;大部分家具都有些破旧,大概都是些二手的,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多么华丽。
我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好了,别提这伤心事了;咱们现在来谈谈占卜吧,多少钱一次呢?”
低头看向桌上的道具——水晶球,卡牌,骰子,签筒,几本有关占卜的书籍,桌下还有一盆水。
大概是不同价位的吧……
“三十回声一次。”伊莱道。
“塔罗牌的吗?那签筒和水晶球的是……”
“都是三十回声。”
出乎意料的答案,我还以为他会多弄几个档次供顾客选择,这样也好赚钱。
难不成是个实诚的家伙?
我心中疑惑,接着问:“那个占卜效果最好呢?”
“都一样;请您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
还真是个实诚到家的男人,我还以为做这行的都是那种喜欢装神弄鬼的奸商。
不肯轻易改变自己对某个群体的印象,我再次给了对方一次坑骗我的机会:“那您建议我用什么方式占卜呢?”
“水晶球。”
“为什么?”我当即问道。
难道是因为这样更容易让你糊弄我吗?
“确实是这样;因为都是布洛黛薇负责占卜,所以占卜的效果没什么区别;但用水晶球能省我不少力气。”伊莱解释道。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心声给说了出来。
而对方没有生气,只是面色如常地看着我。
“您要占卜些什么?”伊莱微笑地望着我,好似没有听见刚才失礼的发问。
心中一阵懊恼,我长舒口气后从口袋中掏出三十回声:“随便占卜点什么吧;别用水晶球了,用那只……直接让布洛黛薇为我占卜吧。”
听此,伊莱脸上露出些欣喜,毫不遮掩地与布洛黛薇说起悄悄话来。
交谈片刻后,他的表情显露出些凝重:“那个,您近日最好不要接受别人的邀请,无论是熟悉还是陌生……”
难道他要玩什么拿钱消灾的把戏吗?那我,就给他这么个机会好了。
“我会遭灾吗?你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吗?”我问。
“应该会,没有破解的方法;预言之所以被称为预言,就是因为它无法改变。”
再次出乎我的意料,我看着他略显凝重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安。
“我会记住你的忠告的。”说完,我转身离去。
就在我即将迈出门的前一刻,伊莱叫住了我:“等等,您的教义!”
我闻声回头,接过他递来的圣经。
“多少钱?”我问。
手上拿着这么一本也不错,毕竟我可不想再被那些人盯着看。
“不要钱,教义是教区免费提供的,来此的人都可免费领一本。”他说着,又向那桌后走去。
伊莱口中的教义,大概就是这本圣经了。
拿上了教义,我走出了小屋。
果然,这次那些信徒没有再盯着我看——这本教义仿佛是加入他们的证明。
没有空多逛,我直奔最近的一个教堂而去。
教堂内,原本应该垂挂耶稣的位置被一个中间镶嵌猫眼石雕的十字架代替。
十字架下,安正率领着众多身穿病号服的人祷告。
从衣服上的字迹来看,他们都来自一家名叫【白沙街精神疗养院】的医院。
坐在最前的,还有位坐着轮椅的少女。
来得刚刚好,进入教堂不久后祷告便结束了。
也就是这时,我注意到莉莉也在祷告的行列中。
她怎么也在里面?我心中疑惑——莉莉虽然有时表现得过于热情,但完全没到入住精神病院的地步。
正当我疑惑时,她推着一个少年路过了我身边。
那个少年身体似乎瘫痪,靠着轮椅靠背艰难地向我打招呼,语调痴痴傻傻:“你,你好。”
见到我,莉莉似乎很意外:“墨普德斯先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这是我的哥哥——西蒙·巴利尔,他……”
伸手制止了她,我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