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完我后,卢卡扭过头继续吃饭。
说真的,我现在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有异食癖。
仿佛是为了否认我的想法,卢卡目光一闪似乎在餐盘的边缘发现了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我在餐盘的边缘找到了一个类似虫子的物体。
我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当即想要撂下餐盘就此离去。
可卢卡则不以为然地将虫子与周围的饭菜扒出餐盘,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
这家伙真的是从监狱出来的吧!
没心去吃饭,我拿起勺子扒拉着餐盘中的食物,试图分辨出其中的成分。
主食是夹杂杂质的米饭和干硬的黑面包,菜则由大部分块茎植物与一些煮得发烂,根本分不清是什么的蔬菜组成。
这真的是人能吃的东西吗?我这般想着,在餐盘中试图找到些能入口的东西。
不过即使能入口我大概也不会吃下它。
在又一次扒开米饭后,我在其底下发现了一片腊肠。
若没有一旁的石子,那着还真是意外之喜。
犹犹又豫豫,我终还是将那片腊肠送进了口中。
一股奇怪的腥味与骚味在我口中蔓延开来,我不禁皱起眉头。
可以肯定的是它没有变质,但在选材上面貌似有些难以捉摸。
又将腊肠吐出,我转过头看向那些守着锅的人。
果然,他们也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没有去吃。
现在我明白那些桌椅板凳为什么蒙尘了。
即使在最贫困潦倒的时候我也没吃过这如同狗食般的一餐,现在的我也不需要。
“别吃了。”我打断了卢卡的进食,“等下去外面吃,我请你。”
若有更好的选择,流浪汉也不愿吃这样的餐食。
“不,我吃这些就行了,不劳烦你费心了。”卢卡说着,又去埋头苦吃。
我的好脾气已被饭菜消磨殆尽,没有多余的耐心分给他。
没有再多说,我一把夺过对方的餐具,转头问那些人:“今天采购花了多少钱?”
根据合同上所写的,每位职工一餐所需应在二十回声至三十回声之间,这一份的成本能有三回声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们大多闭着嘴,只有一个较为年轻的家伙用铲子挠了挠后背:“没花钱,仓库里还有剩菜;主任对经费一直严加管控,能省一点是一点。”
“那剩余的经费去哪了呢?”我问。
听到这个问题,那些人竟相视一笑。
“我们也不清楚……”其中一个人回答。
我看大概是某人的口袋!
心中愤慨不已,我拉起卢卡的手准备和其一起离开:“走了,我请你吃别的。”
说着,我低头看向他,惊奇地发现餐盘中的饭菜已被他吃完。
他手中握着我的饭勺问:“你那份还吃吗?”
“这能吃吗?!”我没好气道,“别吃了,去外面吃。”
“不了,我吃饱了。”卢卡这么说着,自相矛盾地又挖了勺我盘中的饭菜。
实在看不下去,我用力拽着他的胳膊将其拉走:“走了!”
又匆忙往嘴里塞了一勺饭菜,卢卡被我拽出了食堂。
尽管他什么也没要,我还是自作主张地给他买了块三明治;而自己则在餐馆吃了份意面。
等我再次遇见他时,那块三明治已经被他吃了个干净。
看着他那副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总不能因为他不反抗就对其发火,我只好强压下怒气问:“你一直都在那里吃饭吗?为什么不买些什么吃?”
“呃,那里的饭菜我觉得还不错啊……而且我的工资也不多,还有别的地方要用钱……”卢卡看出我的怒气,声音越来越小。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路过,将一沓薄薄的纸币和一张条据递给了他:“巴尔萨,你上个月的工资。”
“啊,谢谢……”
卢卡正要伸手去接,我抢先他一步拿过那些。
男人见此先是愣了一下,确定卢卡没有求助后,缓缓离开。
仔细清点了几遍,我十分确定他上月的工资只有一千二百回声整。
这样的工资,在外面稍微吃点像样的饭一个月的工资就花得差不多了。
可我明明记得合同上写的是:若无重大错误,每月工资不会三千回声。
当我怀疑他是不是把仓库炸了才拿到这么点时,那张条据否定了这个可能。
根据条据所显示,卢卡上个月无任何错误,甚至因全勤奖励了二十回声。
这怎么可能?纵使我走遍英国与美国,也很难找到待遇这么差的工作。
即使有,工作人员大概率会是什么家庭主妇之类的;怎么会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担任这么个岗位呢?
我抬起头看向那个男人,发现他发给别人的工资比卢卡的要丰厚得多。
拿着金钱和条据,我快步上前拦住他:“你是不是发错了?怎么就这么一点?”
那男人皱着眉头看向我:“这都是核对过的,不会错;而且这是巴尔萨的工资,和你没关系。”
“那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吧,这么点钱连伙食费都不够的。”我压根不肯放过他。
见此,他长叹了口气:“你非得刨根问底吗?那我告诉你吧,卢卡·巴尔萨,他是个……”
话音戛然而止,卢卡不知何时出现,将其拦住。
“我们没有任何问题了;先走一步!”他说着,将我拉走。
拍打着回声的背面,我又皱起眉头:“这数目根本不对;要政府真的不愿意给你发应有的工资,我劝你趁早换个工作。”
“你以为我不想找吗?!”他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这事和你无关,别再纠缠了。”
说完,卢卡从我手中夺过工资和条据,拂袖而去。
我承认,这事我确实有些擅作主张,但这种待遇实在令人看不下去。
我只是不想同那些伪善的人一样,只动动嘴皮子罢了;我只是想做些实事……
好吧!我确实是个擅作主张自我感动的人!
如同摆烂般,我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劣性;而后愤愤地离开了市政厅。
后天我才会上班,现在我想找找乐子。
中午刚过,波本酒馆也开门营业,我十分自然地走进了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