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终于找到了机会，其中一个侍女有事被叫去帮忙了。她的身边只有一个人跟着。
在把人支开之后，她便要到四阿哥跟前去陈明情况。她本是来照顾四爷的，结果却被故意禁足了，不就是侧福晋为了争宠做的吗？
在四爷生死攸关的时候，侧福晋还不忘清除异己。如今四爷已醒，要是他知道了，定然不会高兴。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就盛装打扮，穿的还是半旧的蜜合色衫子。哪有去照顾病人，自己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她只是淡淡地描了描眉，让自己的眼睛更加明亮清透。钮祜禄氏知道自己不过是略有姿色，和千娇百媚的侧福晋相比，着实是有如萤火之辉。可唯有这一双眼睛最为传神动人，所以应该要放大优点。
而四爷此时正在逗弄他心爱的女子。他开始恢复，身子渐渐有了力气。他对政务最为上心，不耐烦整日躺在床上，便想要把这段时间攒下的书信邸报全都看了。
只不过文鸳此时犹如惊弓之鸟，见不得他还没病愈就劳心劳力。所以怎么也不肯让他下床。
若是强硬地来，文鸳确实阻拦不得他。可他到底不忍叫她难过，便只好强自忍耐着躺在床上等她照顾。
他说：“这样躺着实在无趣。倒不如让我找点事做。”
文鸳坐在床边牢牢地看着他，哄道：“爷要是无聊了，我就给爷读话本子。”
四爷不爱看话本，左右不过是些书生小姐的故事，陈词滥调，酸腐俗套。不过这在太太小姐中却很受欢迎——他睨了文鸳一眼，尤其是他们家这位，简直百看不厌，要是书店里有新印的话本，当天他们家就会出现一套。
他皱了皱眉，故作为难地说：“我想听小曲儿。”
文鸳也为难起来，又哄道：“等爷好了，到时候请个戏班，爷爱听多久就听多久。”
他握住文鸳的手，平淡的眼中泛起笑意，悠悠道：“我只想听你唱。不然就让我去看信。”
文鸳看了他一眼，看上去无奈又包容，好像把他当做了闹脾气的小孩子。她不好意思大声唱，便轻轻弯下了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清了清嗓子。
“昔日有个目莲僧，救母亲临地狱门。借问灵山多少路，有十万八千有余零。南无阿弥陀佛！”
这句四爷知道，是折子戏《思凡》的开场词。只不过他本就信仰佛家，甚至称得上是俗家弟子。怎的还会有人在他面前唱这一出破戒背教的戏。
不过一想到面前是文鸳，他便安然了。旁人还真没有她这样的“胆色”和“眼色”。
“削发为尼实可怜，禅灯一盏伴奴眠。光阴易过催人老，辜负青春美少年。小尼，赵氏，法名色空。自幼在仙桃庵出家，终日烧香念佛；到晚来，孤枕独眠，好不凄凉人也神答。 ”
四爷不很爱听戏，并不在乎她唱得到底好不好。可他的目光却依旧紧紧追着她，因为他享受这样的包容和温柔。
而钮祜禄氏一路畅通无阻，便到了四爷的卧房。只听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地响了起来。“劳烦公公前去通报一声，妾身钮祜禄氏前来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