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温玉瑶还是住在这里,这一个月里,两人都没有提过离开的事情。
温玉瑶除了会烧菜,其他方面好像都薄弱了点。
就算是烧菜,重点也是在“烧”这个字上,洗菜择菜这些都是马马虎虎,这让孙师道想起之前某夜吃过的饭菜,一股反胃感顿时涌上心头。
那之后,温玉瑶便只负责“烧”了。
这一个月里,温玉瑶还是学了些本领的。
孙师道教她喂鸡喂鸭时不用把它们的嘴掰开往里塞,它们自己饿了会吃;杂粮也不要直接扔到泥里,放在食槽里可以让它们多吃一些,减少一些浪费;还教会了她如何正确区分杂草和蔬菜,不要再拔错了;还有如何筛动箩筐,才不会把里面的草药掀翻。
至于院子里那口大缸中的两尾锦鲤,孙师道严肃明确地跟她说过,不准她喂任何东西。
只准看,不准碰!
温玉瑶看到他说的很是严肃,撇了撇嘴,勉强答应了,心里却想着,早晚把它俩炖成鱼汤。
当然,温玉瑶也有自己擅长的事情。
在吃喝玩乐方面堪称大师级。
她拖着孙师道去小溪里抓过鱼,逼着他脱掉鞋子、卷起裤脚下水,还把自己抓到的大鱼扔给孙师道,孙师道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鱼,却一屁股跌坐到溪水里,衣衫湿透,温玉瑶则开心地拍手大笑。
她还拉着孙师道去山林里掏过鸟蛋,她爬树的时候,身形矫健的像只猿猴。
同样,她摘野果也是一把好手,一个下午便能装满一箩筐。
她还很勤快。
有一天她心血来潮,一大早就提着个篮子独自进山了,中午回来的时候,提回了满满一大篮子的新鲜蘑菇,有红的、有绿的、有蓝的、有白的,个个鼓涨饱满、色彩缤纷绚烂。
她把篮子重重地放在孙师道面前,神色得意地说:“大水稻,中午烧个蘑菇汤喝喝。”
看着她左右摆臂、嚣张离去的背影,孙师道皱着眉头看着篮子里的蘑菇,然后提着篮子走出小院,把一篮子蘑菇都倒进了山坳里,又下山在乌梅子镇里重新买了一些蘑菇回来,烧了汤。
温玉瑶喝的津津有味,自己的劳动成果,吃起来就是香。
孙师道还帮她做了个风筝,并在风筝上面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鸢鸟。
温玉瑶一边嘴里嚷嚷着“真幼稚”,一边开心地跑出去放飞,玩得不亦乐乎。
就这样,她每天帮忙除除草、喂喂鸡鸭、晾晒草药,或是跑到山下乌梅子镇去闲逛。
很快,小镇里的所有人,几乎都认识了这个漂亮、活泼、又可爱的红衣红裙的小姑娘。
特别是那个卖糕女,因为温玉瑶特别喜欢吃她家的糕点,所以两个人也成为了好朋友。
现在,她真有朋友了。
两个人经常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卖糕女总是被温玉瑶说的满脸通红,娇羞不止。
每到这个时候,温玉瑶就会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温玉瑶的笑,不同于一般姑娘家的掩嘴微笑,笑不露齿,她是恨不得张大嘴巴,把后槽牙都笑出来给人看,好像这样才能让人看懂她的开心。
因而她经常被嘴里塞满的糕点噎住,猛然一阵咳嗽,糕点的粉末从嘴里向外飞溅,偶尔喷的卖糕女满脸满身,那她笑的就更开心了。
总是看到她跟随着孙神医出双入对,久而久之,很多人也都暗暗好奇,这个和孙神医郎才女貌的漂亮姑娘,和孙神医是不是那种关系,只是也没人敢问。
农历十月,已是深秋。
秋高气爽,金桂飘香,但是到了夜晚,也有些寒凉的感觉了。
这日晚上,孙师道和温玉瑶二人正在吃饭。
孙师道说:“温姑娘,我明日又要出去一趟,三日后才回来,家里就劳烦你看顾了。”
“好。”温玉瑶答应下来,刚吃了两口,她忽然问到,“我记得上个月你也是这几天出去的,什么事情,这么准时?”
孙师道微微一愣,随即说道:“私事……”
温玉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温玉瑶还没起床,孙师道就进山了。
而温玉瑶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跟着孙师道翻过两道山脉,温玉瑶在一处深渊峭壁前停了下来,她环顾四周,已经失去了孙师道的踪影。
看向峭壁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深渊,云雾浓郁的深渊像一张黑洞洞的巨口向上仰着,像是等着食物自己掉下去。
看向峭壁对面,那边也有一处平地,但是这中间相隔了数十米,上面也没有桥梁可以过去。
孙师道去哪了呢?
这附近没有别的路了,要么他折返回去了,但那肯定会遇到她。
要么直往前走,然后掉进深渊,他又不是个傻子。
难不成他还有别的路?
温玉瑶在附近找了近两个时辰,也没有发现有其它道路。
“算了,不管了,先过去看看。”温玉瑶撑开油纸红伞,身形缓缓凌空,飞跃过深渊,来到了对面的峭壁上。
温玉瑶收起红伞,抬头望见前方烟云缭绕,灰白雾气之中,像是有两座高大的阴影伫立其中。
温玉瑶快步走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她来到了两座宏伟壮阔的山峰前,山峰高耸入云,中间有一条蜿蜒小路通向里面。
左侧山峰中部,被切出一块竖向的巨大石碑,石碑表面光滑犹如刀劈斧削,三个红漆大字显露在巨大石碑之上--药香谷。
字体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入木三分。
温玉瑶谨慎地观察了一阵四周,没有发现异常,这才沿着山路小径,走了进去。
不愧叫作“药香谷”,尚未抵达谷口,就有一阵阵馥郁的药草香味扑鼻而来。
能在山谷前写上那三个大字,就说明这座山谷本是有主之地,从这些药草的香味,温玉瑶就能分辨出里面含有珍贵灵草,说明这山谷所属的个人或者家族,也必定是有些势力的。
自己现在,算是擅闯。
“孙师道别是被人掳走了……”温玉瑶想到了这种不好的可能,并且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她心下一沉,决定进去探上一探。
进入山谷,温玉瑶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山谷里漫山遍野都长满了奇花异草,琼枝玉树,可谓满坑满谷,比比皆是。
有一种植株,高逾数丈,状如墨竹,墨绿竹节之上,有无数大大小小黄金一样的斑点嵌入其中,散发着温润的灵光。竹叶纤细而修长,形似剑刃,随风摇曳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仿若仙乐奏鸣。
有一种仙草,其叶如翡翠雕琢而成,晶莹剔透,脉络中流淌着如梦如幻的光芒,叶片边缘闪烁着深红色的细纹,一颗拇指大小的水珠在草叶间不停滚动,既不滚落,也不被吸收,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和意识。
有一种灵花,花朵形似莲花,却又比莲花更为娇艳,花瓣呈现出绚烂的七彩之色,花瓣柔滑而富有光泽。花心处,有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芒,使得花朵上空,常挂着一道小小的彩虹桥。
有一种仙果,一株只结一果,果实形似白色精灵,背生两对翅膀,垂手而立,站在枝头,闭目而眠,受到惊吓便通体变成粉色,睁开眼睛,四只翅膀快速震颤,脱离植株飞起,四处环绕一阵,待到安全时又飞回原处,继续闭眼入眠。
无数花草散发出七彩辉光,喷吐出淡雾祥云,其间虫豸飞舞,蛱蝶翩翩,悠游快哉。
原本幽暗的山谷被这些辉光色彩照亮,宛如仙境。
温玉瑶不禁看得呆了。
瘟神府大都是冰冷的青铜器皿,向来缺少这些浮光溢彩、璀璨夺目的东西,这让她感觉非常新奇。
忽然,从药圃中响起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奇花异草的枝叶也纷纷抖动起来。
温玉瑶见状,连忙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蹭蹭蹭!”从花草丛中,有五六只异兽探出了脑袋,四处张望着。
继而,又有十余只从底面钻了出来,也是一样晃动着圆圆的小脑袋,张望四周。
温玉瑶偷偷看去,见到那些异兽,居然是一群大兔子。
虽然是兔子的模样,但它们体型如猪,比普通兔子要大上许多,毛发或黑、或白、或灰白,人立而起,两个前肢缩在胸前,两个大门牙雪白锃亮又锋锐。
与普通兔子最大的区别还不是体型,而是它们的耳朵,特别巨大,像是小兔子头上长出了两条长手臂。
它们耳朵的顶端垂下来了一截,折在一起,像两只拳头。
它们的脑袋带动着大耳朵向四处转动,仿佛是在寻找什么声音。
温玉瑶连忙躲好,知道它们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正在寻找自己。
大兔子们听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又陆续低下头去。
温玉瑶看到它们有的在给药草除虫,两只大耳朵像两条手臂一样,快速抓住药草上面的虫子,然后扔到嘴里吃掉。
有的在用大耳朵拔草,有的在用大耳朵采摘药草。
大家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温玉瑶又悄悄观察四周的环境,终于在药圃的对面发现了还有一条小路。
她准备冒险穿过巨兔群去那边看看。
温玉瑶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用手一挥,身后地上的一片小石子悬浮了起来,然后再一挥,小石子们纷纷砸到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
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
大兔子们机敏地站起身来,耳朵定位到声音方向,一齐向那边跑去,奇花异草顿时纷纷涌动,一时间密密麻麻,兔头攒动,比先前探出头来的还要多很多。
温玉瑶看的暗暗心惊,连忙撑起红伞,悄无声息地从上面飞了过去。
一只身型较小的兔子跑在众兔子后面,忽然感觉到了后面的声音,它回头望去,只见到一抹红光凌空飞起,继而消失不见。
小巨兔疑惑地看了空中两眼,然后又跟随众兔子跑向巨石。
温玉瑶隐匿在半空中,飞向了对面那条小路。
忽然受到了一股屏障阻拦,再也飞不过去。
温玉瑶只好降落下来,脚底踩到石子路面,哗啦作响。
还好大兔子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没有注意到她这边。
温玉瑶看到前面还有一座小型山谷,通往小山谷的路面上铺了一条条乳白色的大理石石板,她便猫着腰钻了进去。
不同于外面那座大山谷的流光溢彩,这座小山谷中就暗沉了许多,雾气蒸腾,视线模糊,充斥着很重的湿气。
温玉瑶握紧红伞,警惕地慢慢往前走,行至一处,拨开前方缭绕的氤氲,温玉瑶忽然全身僵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
她看见了孙师道。
此时,他正紧闭双眼,浑身一丝不挂地盘坐在一池山泉里,池水漫到他的肩颈处,露在外面的脸庞红扑扑的,满头大汗。
这池山泉咕嘟嘟地从下面冒出气泡,气泡爆裂开来,升腾起滚滚热浪,温度极高,让温玉瑶一时不敢靠近。
但是片刻之后,整池山泉下面就不再有气泡冒出,又过了片刻,整池山泉表面竟然开始泛起霜花,继而水面逐渐凝结,开始结冻了。
孙师道又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头上布满了一层层细密的半透明冰晶,嘴唇在不停地颤抖翕动,身体也在打着冷战。
整座小山谷里的气温也快速降低了下来。
温玉瑶眉头紧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让她想起了之前孙师道发病,倒在山路上的情景,症状非常相似。
又过了一阵,山泉池里的冰冻开始消融,很快就重新化为池水,气泡又开始从少到多、咕嘟嘟地从底下冒了上来。
小山谷里的气温也随之升高。
如此,周而复始。
温玉瑶心中很是讶异,这又是冰又是火的,孙师道怎么受得了?
他每个月这个时间过来,就是泡山泉来了?
温玉瑶蹲在山泉池边,手托香腮,好奇地观察着孙师道的变化。
此时泡在山泉中的孙师道,颜值像是又上升了几分,水珠在雪腻的肌肤上不停渗出和滚落,肤色热时潮红、冷时粉白。
泡在水下的部分随着水波晃动,若隐若现。
“哎哟,不错哦,还有胸肌。”
“哎呦,好像还有腹肌。”
“哎呦,好像……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半个多时辰后,孙师道的呼吸开始浓重起来,渐渐有了醒过来的迹象。
温玉瑶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这里看着他,赶忙慌乱地起身,捂着脑袋跑出了这座小山谷。
刚跑出小山谷数十步步,温玉瑶看着四周的奇花异草,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抽搐着停了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来,神色紧张地看向四周。
四周已经围满了那群巨大的兔子,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高高低低,足足有上百只之多。
大兔子们眼神凶狠地盯着温玉瑶,大耳朵顶端的拳头一耸一耸的。
片刻之后,无数只大兔子高高跃起,从四面八方冲向温玉瑶。
“老爹,救命啊!”温玉瑶绝望地大声呼喊起来,惨叫声响彻整座药香谷。
孙师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他手臂伸向两侧,让身体从山泉中慢慢飞了起来,身上的水滴不断向下流淌,露出一副清瘦修长却结实的躯体。
一条薄毯凭空出现,孙师道伸手接过,随手在腰间甩动了两下,薄毯便裹住了腰身以下,挡住了私密部位,只有胸腹和双腿还露在外面。
缓缓落地,踩在地上,孙师道的身形晃了两下,他一手扶着额头,感觉身体还有些孱弱。
忽然,他的耳畔响起了一阵阵嘈杂的响动声。
孙师道眉头一皱,赤脚踏上了乳白色的石板路面。
刚走出这条山谷小路,孙师道面前就出现了一副意想不到的景象。
草药山谷里,上百只巨兔围成了里外几个圈儿,兔群中不断有兔子高高跳起,用拳头大的耳朵击打着一个红色的球体。
红色的球体在兔群中不停地飞来飞去,兔子们黑黢黢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兴奋和快乐。
“原来是找到好玩的了。”孙师道笑了笑,转身就要回去。
“大水稻……救……救我……”忽然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了孙师道的耳朵里。
孙师道脚步一顿,停住了身形。
他朝四周望去,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能是泉水泡得久了,都出现幻觉了……”孙师道疑惑了一下。
兔群正在玩耍的那颗红球忽然高高飞起,在空中伸展开来,孙师道抬头望去,这次终于看清了,那个红球中间,露出了一个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脑袋。
她仿佛在叫:“救我!”
孙师道眉宇一凝,连忙凌空飞起,在半空中双手接住了那团下坠的红球。
温玉瑶的玲珑娇躯掉落在孙师道怀里,她下意识抱住了对方的脖颈。
两人螺旋般缓缓落下。
这一刻,孙师道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的神,她的男神。
像那纷飞的花雨,落在春的泥土里。
见到孙师道,巨兔们纷纷停止了动作,并向后让开了一个更大的圈儿。
落地后,鼻青脸肿的温玉瑶“哇~”的一声,委屈地哭了出来。
可笑,又丑陋。
见她这副模样,孙师道的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了笑意。
“这些兔子,太,太厉害了,我打不过它们,呜啊……”温玉瑶边说边哭,肿胀的眼缝中间挤出来几滴眼泪,像咕咕流水的泉眼。
孙师道笑着说:“打不过你跑进来干什么?”
“我进来找你啊,我还以为你被人掳走了,呜啊,好痛啊……”温玉瑶不停地哽咽着。
“你是来救我的?”孙师道问她。
温玉瑶哭着点点头,嘴巴也被打肿了,生疼,想哭,但又不敢咧嘴大哭。
孙师道听她这么说,心中竟然泛起了丝丝暖意。
“你是想让我一直这么抱着,还是先下来?”他问。
温玉瑶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对方抱着,对方还半裸着身体,而自己也紧紧地搂住对方的脖子,成何体统?
温玉瑶赶紧松开手,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但是因为腿上都是被巨兔们用耳朵捶打出来的伤痕,温玉瑶一下子没有站稳,又摔倒在了地上。
摔倒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拉住孙师道的手臂,但是孙师道刚从山泉里出来,身上还湿漉漉的,滑腻的很,一下子没有抓紧,两只手一同乱抓,就抓住了孙师道缠在腰间的薄毯。
当她摔到地上的时候,手里的薄毯也被她从孙师道的身上拽了下来。
温玉瑶趴在地上,迷惑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薄毯,不知道它是哪里来的。
抬头一看,只见孙师道正一丝不挂地愣在原地。
二人尴尬地四目相对。
幸好,里面还有一条底裤。
孙师道尴尬地慢慢抬起双手,交叉着遮住了自己的胸口,双腿也慢慢加紧,侧向了一旁。
“啊,臭流氓!!!不要脸!!!”温玉瑶的尖叫声再次响彻整座药香谷。
“喂,是你拉掉了我的毯子……”孙师道提醒她。
“我不管,谁让你不好好穿衣服!”温玉瑶闭上眼睛、转过头去说。
“因为我在泡澡,当然不穿衣服,是你闯了进来……”孙师道又提醒她。
“你,你,你,你为什么早不泡澡晚不泡澡,非要等我来的时候泡澡?”温玉瑶强词夺理地说。
“因为我,生病了……”说到这,孙师道忽然声音一低,身体一软,也歪到了地上。
“你怎么了?喂,大水稻,你怎么了?”温玉瑶听到声音,转身看到,也顾不得对方穿没穿衣服了,赶忙爬过来问。
孙师道用几不可闻的虚弱声音说:“快……带我去……热泉……”
“哦,好好好。”温玉瑶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扶起孙师道,把他一条手臂架到自己脖子上,扶着他走回了小山谷。
片刻后,温玉瑶蹲在热泉边,一手撑着肿胀淤青的大脑袋,看着热泉里的孙师道。
泉水热气蒸腾、氤氲缭绕,像是给人加了一层滤镜,看起来比之前更英俊了。
温玉瑶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勾起了嘴角,笑出了声音,当她觉察到的时候,她的口水已经流到了下巴上,她赶紧抬起袖子抹了抹。
“嗯,一定是刚刚被那群臭兔子揍的控制不住肌肉了,才会这样。”她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
想到这,她又觉得很气。
自己堂堂一个瘟神府大小姐,瘟神独女,堂堂的小瘟神大人,居然被一群兔子给揍的不成人样了,这要是传出来,以后在三界还怎么混?
这简直就是一生的耻辱,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温玉瑶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干脆站起来,又走出了山谷,但是这次她又不敢直接进到草药园圃去,她明智地选择就站在山谷的入口处,运起了掌力,一团团墨绿色的浓烟从她双掌上涌出,潮水般涌向草药园圃,很快就弥漫了整座山谷。
巨兔们纷纷抬头观看,不知道这些绿色的浓烟从何而来,满脸的茫然。
“哼哼,都去死吧!”温玉瑶邪魅地拍了拍手,叉着腰,得意地走回了热泉边。
半个多时辰之后,孙师道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温玉瑶声音有些欣喜地问。
孙师道点点头,看着她,严肃地问:“温姑娘,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突然这么严肃干嘛?本姑娘刚刚可是救了你一命!”温玉瑶看他凶巴巴的表情,很不开心地说。
孙师道无奈,只好和缓了表情,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还差不多!我是偷偷跟着你过来的,”温玉瑶又开心了起来,她毫无隐瞒地说,“我看你每个月这几天都要出来,肯定有事儿瞒着我,我就偷偷跟过来看看啦。”
孙师道有些无语,但是想想,倒也符合她的风格。
“你,为什么要一直泡在这里啊?”温玉瑶满眼好奇地问。
孙师道犹豫了片刻,心想反正也是瞒不住了,不如开诚布公,便说道:“其实我自幼年起,便得了一种名叫【寒晶绝冻】的绝症,这种绝症,普天之下,无人医治得了。”
“随着自身长大,【寒晶绝冻】的病症也会逐渐增强,起初还是数年一次,如今,到了每个月的月圆之夜便会发作,发作时,整个人便如坠冰窟,身体像是被寒冰封住了一般。”
“此病虽然无法根治,却能想办法缓解。家族帮我找到了这孔红莲热泉,每个月的十四、十五、十六三日,我便过来泡在里面,热泉的高温,可以助我抵御这几天身体的寒气。”
温玉瑶听完大为心惊,说道:“所以你才不能离开此地,要一直生活在这里?”
孙师道点点头。
温玉瑶在脑海里不停回想着【寒晶绝冻】这个名字,好像并没有在自家典阁的典籍里见过这个名字,也没听老爹说起过。
“那些大兔子是什么?怎么这么厉害?”温玉瑶又好奇地问。
但是她没好意思问出口的是,自己虽然还不是老爹那样的正神,但也算是半神之躯,这群大兔子的攻击,居然也能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简直匪夷所思。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好气啊。
不过想想,这些天以来,她在这里遇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多了去了,也就不再觉得特别匪夷所思了。
“这群兔子,叫伶俐兔,是我们家族豢养的灵兽,据说是嫦娥仙子飞升时带走的那只玉兔的后代。”孙师道问道。
温玉瑶这才回忆起了这个名字,她恍然大悟道:“原来它们就是伶俐兔,难怪这么厉害!据说它们不仅力大无穷,还能帮人干活,砍柴、挑水、烧火做饭、洗衣服,因为太过于能干了,聪明伶俐,所以被叫做伶俐兔。”
力大无穷这点,温玉瑶刚刚已经领教过了。
孙师道笑道:“做饭这种细活儿,它们还做不了,但是砍柴挑水这种活儿,它们确实做的很好,甚至比大部分人做的都好。”
看到孙师道看向自己,温玉瑶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孙师道注意到了她眼睛里渐渐燃起的怒火,忙又补充道:“把它们放在这里,一来可以帮我守卫山谷,二来,也能帮我种植和采摘草药,还会捣药,是非常合适的灵兽。”
温玉瑶点点头,略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往后一边退一边说:“我还有点事儿,稍微出去一下下哈,就一下下……”
说完转身跑掉了。
孙师道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我先前把这群伶俐兔都给毒死了,这可怎么办?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的了……”温玉瑶一边自责着,一边快步跑出了山谷。
草药园圃里绿烟弥漫,笼罩着整座山谷,一片静悄悄的死寂,连一些花草都耷拉着脑袋,不再散发流光溢彩。
温玉瑶心里那个后悔啊,她急忙抬起双手,准备回收疫毒烟雾。
忽然,在墨绿色的氤氲里,一双双红色的光点在不断亮起,阴森邪魅,快速布满了整片山谷。
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发生了什么?”温玉瑶感到一阵心惊,她连忙运起掌力,墨绿色的烟雾又如潮水般倒退回了她的掌心之中。
很快,草药园圃里重又恢复了天朗气清。
不一会儿,无精打采的奇花异草们重新昂起头来,发出各种炫目的光彩。
上百只伶俐兔纷纷人立着,不停转动脑袋观察着四周,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只是它们的眼睛,都发生了一些变化,从原本的黑色,变成了赤红如火的红色。
但是它们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呆萌。
只是颜色变了。
原来,刚才烟雾中的那一双双红点,就是这些伶俐兔的眼睛。
还好,一只都没死。
温玉瑶不知道的是,这里的伶俐兔们,长期受到仙灵草药的熏染,虽然还达不到百毒不侵的程度,但是也相差无几了。
以她现在的实力,最多让伶俐兔们拉几天肚子,吃东西没什么胃口,仅此而已。
看到伶俐兔们没事儿,温玉瑶也终于松了一大口气,转身返回了热泉山谷。
刚一转身,就看到了披着薄毯,露出一大片胸肌腹肌的孙师道站在她身后,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温玉瑶顿时心惊起来,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孙师道,语无伦次地说:“伶俐兔们,还……还挺可爱的哈。”
她好像忘了自己可是小瘟神,随时都能出手,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孙师道这种凡人。
孙师道看向远处的伶俐兔,瞳孔忽然收缩起来,不解地问道:“它们的眼睛,是怎么了?”
“是啊,好奇怪啊,哈哈,哈哈,居然是红色的,哈哈,哈哈,看起来好像还不错,是吧,哈哈,哈哈……”温玉瑶不停打着哈哈说道。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孙师道疑惑地看着她。
温玉瑶马上梗着脖子否认:“没有,不是我!虽然之前它们那么欺负我,我是恨不得把它们都杀了,但是我真打不过它们……我知道了,人们常说,杀红了眼,杀红了眼,刚刚它们群殴我的时候,一定也是杀红了眼,所以才会这样的……”
说完,温玉瑶佯装生气地走开了。
孙师道眉头微皱,看了看温玉瑶匆忙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兔子们猩红的眼睛,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孙师道跟着返回了热泉山谷,见到温玉瑶坐在石凳上,表情狰狞地揉搓着自己的身体,便拿起一旁的药箱,走过去说:“温姑娘,我来给你涂些药膏吧,不然你的伤要很多天才能痊愈,而且很容易在身上留下疤痕。”
听说会在身上留下疤痕,一向爱美的温玉瑶哪里能肯?犹豫了一阵,还是同意了。
但是这些伤痕都在身上,怎么涂药膏,这让两人有些犯难了。
最终,温玉瑶咬咬牙,羞怯地卷起了袖管和裤管,露出几截雪白细嫩、藕段般的少女肌肤。
孙师道夹着药棉,沾上深红色的药膏,在上面认真地涂抹起来。
这几处涂抹完后,温玉瑶身上还是隐隐作痛。
“温姑娘,医者父母心,行医时,医生心中没有男女之别,不如你就……”孙师道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他知道对方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温玉瑶内心犹豫挣扎良久,最终还是咬咬牙,看着他,恶狠狠地说:“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一定杀了你!”
“温姑娘放心,在下定然不会说的。”孙师道保证道。
温玉瑶紧张地闭上眼睛,双手颤抖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袍,露出了里面光滑细腻、光洁如玉的后背。
虽然此时上面伤痕累累,但是可以看出平时保养的非常好。
孙师道并没有其他心思,专心致志地上着药。
“温姑娘,请别抖。”孙师道提醒道。
温玉瑶半眯着眼睛,回头瞪了他一下,又赶紧红着脸转了过去,把头埋在臂弯里,不敢出声。
涂完背后,孙师道说:“温姑娘,该涂前面了。”
温玉瑶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冷冷地说:“前面我自己涂。”
声音虽然冰冷,但却是颤抖的。
孙师道说:“私密部位自然是要温姑娘自己涂的,只是脖颈处你自己看不见,又是常露在外面的,留下疤痕更是不好,还是让在下来吧。”
温玉瑶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她只好无奈地坐直身体,双手交叉着抱住胸前,颤巍巍地又闭上了眼睛,抬起了头。
孙师道走到她身前,低头便看见了两座半露出来的玉山雪峰,和中间一条深长白腻的雪道。
孙师道急忙将目光上移,稳了稳心神。
温玉瑶忽然睁开眼睛,直盯着他说:“你的眼睛要是敢乱看一下,我就把它们都给抠出来喂狗!”
孙师道蹲下身来,平视着她的脖颈,轻轻涂抹药膏。
果然心神坚毅,一眼都没有再乱看。
涂抹完后,孙师道站起身来,把药膏放到一旁,转身说道:“温姑娘,剩余的地方……你就自己涂吧,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孙师道就快步离开了。
温玉瑶抿了抿嘴唇,也终于松了一大口气,低头看看自己衣衫凌乱,几乎半裸的样子,顿时涨红了脸。
又是愤恨、又是羞怯。
她缓缓脱下衣衫,露出了一副玲珑匀称、如雪似玉、充满活力的青春胴体。
她拿过药膏,仔细地涂抹完了剩余的地方,再挥一挥手,凭空出现了一套新的红衣红裙,她重新换上,还把旧衣服给收了回去。
一炷香之后,孙师道才缓步走了进来,见到温玉瑶已经换好衣服,他便快步走进了热泉里,盘坐在里面,这才揭掉身上裹着的薄毯。
“温姑娘,在下的情况,还请温姑娘不要对外人说起。”孙师道看着温玉瑶说。
温玉瑶本来还有些气恼,觉得被孙师道看遍了大半个身子,以后他要是说出去了怎么办?
要不要冒着天谴,现在就把他给杀了?
正在犹豫着,听到他现在这样说,温玉瑶便觉得自己也抓住了对方的一个把柄。
“只要你不说,我也不会说。”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第二天,孙师道又帮温玉瑶上了一次药,这次,温玉瑶已经没那么紧张了。
第三天,又上了一次药,这次上药的时候,两个人甚至可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了。
三天之后,温玉瑶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又恢复了当初的雪白光洁,这可把她高兴坏了,在药香谷里痛快地跑了个来回。
经过这几天,伶俐兔们也都知道她是主人的朋友了,对她也不再保持警惕。
反而温玉瑶会经常跑去找它们玩,她会把小的兔子抱在怀里,用脸紧紧贴着它们柔软舒服的毛发,觉得困了,也会靠在超大的兔子身上睡觉。
她会和兔子们比赛跳高和跑步,还会和它们比拼力气,进行顶牛比赛。
其他的伶俐兔们就围在旁边,红着眼睛为她们加油鼓劲儿。
有了伶俐兔的陪伴,可以很好的缓解孙师道大部分时间都在泡澡的无聊。
三天之后,孙师道也从热泉中出来,不用再继续泡着了。
两人准备返回乌梅子镇旁的小院。
当一红一白的两人快到小院时,他们在小院那边,也看见了四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白色的身影,雕像一般地盘坐在龙须柳的树干上,那是剑神姚慕白。
一个青色的身影,坐在龙须柳下,将一块大到夸张的巨石一上一下地举起、放下,是正在锻炼的武神华龙岗。
一个蓝色的身影,惬意地躺倒在一个两米多高的深红色大葫芦上,悠闲地哼着小曲儿,这是酒神钟离蚩。
还有一个紫色的身影,端庄优雅地站在小院柴扉处,手中一金一银两柄飞针交织如梭,像是在编织着什么,不用想,那就是参灵子了。
见到孙师道归来,四人也都稍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