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淳常在侍寝请安过后三天,沈眉庄带着采月抱着七阿哥弘景去了曦嫔宫里。
华贵妃病了,虽然惠嫔对她没什么好感,但是作为曦嫔一派的人,她还是勉为其难找了一些滋补的送去翊坤宫。
沈眉庄骨子里虽然孤傲,但是跟着安陵容几人时间处久了。
也习惯性作壁上观。
这不,她来和曦嫔唠嗑了。
“姐姐来了?快坐吧!”
安陵容离坐月子才过去半个月,好在承乾宫虽然没有地龙供暖,炭火也足够。
一进屋还是暖洋洋的。
沈眉庄解下大氅,与她对坐榻上,马上芳茴就端了杯茶上来,沈眉庄吹了吹茶沫呷了口茶。
“我来你这儿都快成自己家了,你不必招呼,坐着吧。”
“我与你说说话,解解闷。”
她放下茶杯,笑容温婉矜持,语气倒有几分兴致勃勃的意味。
“姐姐是找了什么趣儿要同我说了?”
安陵容闻言合上书籍,垫在手肘处,笑得一脸揶揄的看着眉庄。
她就知道此时的后宫与前世不一样,高位妃嫔都在坐观上壁,只有那些低位的勾心斗角。
若是斗起来,皇后和华贵妃很难对付,皇后喜欢借刀杀人,华贵妃一力降十会。
今世人都松懈了,人人都只想带娃,眉庄也变了。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你又揶揄我,小心我真的生气了。”
沈眉庄嗔怒扫了她一眼,清了清嗓,才开口道:
“那位淳常在侍寝第三日嘛,延禧宫的柔常在去碎玉轩做客,遇见了皇上,当晚就宣了她侍寝。”
“第二日来请安的时候,被瑾贵人好一顿嘲讽,原是打的这个主意,也忒不要脸皮了。”
沈眉庄不知哪里学来的说书技巧,安陵容听得津津有味,只差手边没有一碟瓜子花生溜溜嘴。
全程乐呵呵的听着,眼眸眯在一起惬意得很。
“好啊,你个妮子,把我当成说书人了是吧?”
沈眉庄话音一落看着她那副乐滋滋的表情,才反应过来。
两人闹在了一处去。
“你这么一说,这柔常在也算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了。”
安陵容沉吟一会儿,若有所思道,为了宠爱能如此不顾脸面的凑上去,看得出来此女能屈能伸。
“是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女子。”
沈眉庄感慨一句,前世今生她是真的没见过这种女子,谁不是踩着底线过的。
能与上辈子瑾贵人怀孕到处劫宠这事儿相媲美了。
恶心但也格外有效。
“随她们去吧,左右我们有儿有女,嬛姐姐这个月成亲,可惜我俩不能去瞧瞧。”
安陵容聊了几句,换了个话题,扯到了甄嬛的身上。
甄嬛真是好运道,嫁给了十七爷为福晋,想必,前世那双儿女,说是温实初的,恐怕……
安陵容只想了一下,便不在深思,都是过去的事了。
“无碍,成亲第二天他们要进宫谢恩,或许能见上一面。”
沈眉庄叹口气,安慰道,但脸上也是一片愁容。
嬛儿成亲是好事,就是进宫谢恩的时候见着了皇上,那才是真的不好办。
只希望嬛儿不要太过于聪慧,见着皇上的时候恭敬一些,别让瞧见了那张脸才好。
这样想着,眉庄都觉得是天真了些。
“希望嬛姐姐永远幸福,我们几个就她运气好。”
安陵容有些羡慕,但没有嫉妒,她对现在的日子很知足,很有盼头。
不过,想到果郡王和她要来宫中谢恩,安陵容不由的心里一紧。
面对那张脸,皇上又是何种表情呢?是否会后悔当日没有留下她?
她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眯了眯眼睛,夺人所爱,兄弟相争只为女人。
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如此作为?
“自是如此,嬛儿没进宫选秀前,就希望落选,她愿望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眉庄凑近安陵容的耳边,轻轻的透露出一个让安陵容有些吃惊的话。
难怪上辈子纯元旧衣之事后,甄嬛要出宫修行。
“眉姐姐,隔墙有耳。”
两人的头凑在一处,说起了悄悄话,随后相视一笑。
1723年癸卯兔年,冬,农历十一月十八,宜出行,嫁娶,入宅。
申吉,接亲。
甄嬛坐在榻上,流朱往她发髻上加了一根金钗,左右端详了一会儿,在对侧位置加了一根。
“小姐,你今天真好看。”
流朱圆脸上笑眯眯的,为小姐高兴,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喜庆丫鬟服,梳着双丫发髻。
此时,门外吱呀一声,玉隐(浣碧)和玉娆两个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领着各自的丫头进屋来。
“长姐。”
“我真舍不得你,这会儿,就只剩二姐和我了。”
玉娆还是八九岁的一小个,长得粉雕玉琢的,跟炮弹似的冲进甄嬛的怀里,一边撒娇一边埋怨。
“你呀,我出阁以后,可没人管得了你,就属你最调皮。”
甄嬛戳了一下玉娆的脸颊,没好气的说道。
“哼,反正你嫁去王府后,我也要去叨扰的。”
玉娆抓住甄嬛的手指,对着她坐了一个鬼脸,吧嗒吧嗒拉着嬷嬷的手跑出去了。
甄嬛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懒得去说她,只是脸上带着宠溺。
一看就知道她拿小妹是没办法的。
“长姐,我会照顾好家里的,你别担心。”
玉隐等小妹出去后,向前来,抱住甄嬛的肩膀承诺道。
她原以为自己一辈子只能做个不见光的丫头,跟着甄嬛嫁去王府。
没想到,甄嬛叫老爷收了她做养女,记入族谱。
她就是憋着一股劲儿想要把娘的牌子放入甄家祠堂。
极力告诉自己她是甄家二小姐,不是一个丫鬟。
如今事了,她倒有些找不到方向了。
“你自小和我一起长大,我最担心的反而是你。”
甄嬛拉住她的手,想要告诉她很多事,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虽然浣碧的身份重新伪造过了,是父亲流露在外的女儿,若有心人查起来也很危险。
她向来知道浣碧心高气傲,不甘于嫁给平民为妻,恐怕会生出更多事端。
上辈子把她嫁与允礼为侧福晋,玉隐隐约都肖想过嫡福晋之位,可见玉隐野心勃勃。
“玉隐,长姐要告诉你的事,我虽然说服父亲母亲收你为养女,恢复了你甄家二小姐的身份。”
“但你母亲是罪臣之女,除非皇上赦免百夷女的罪名,不然甄家不能让你娘入祠堂。”
“你也需得谨言慎行,不可露出马脚,不然甄家满门抄斩,奴仆流放宁古塔。”
甄嬛拉住她的手,两人坐在榻上,一刻不错的盯着玉隐的表情。
就怕她听不进去,非要拉着甄家下地狱。
她不是那个单纯心软的甄嬛,而是做了一辈子太后的钮祜禄甄嬛。
她有一段时间想过把浣碧打发得远远的,但是父亲肯定不愿意。
只能找到母亲说道其中轻重,就算不喜也要去做。
“长姐,我知道,我会谨言慎行的。”
玉隐被甄嬛的郑重其事唬了一下,她把这些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只能应下。
脱离奴籍,一跃成为小姐,能在府里给她母亲烧纸钱,她已经知足了。
现在的浣碧还是一心为甄嬛着想的,虽然心高气傲还是能听得见话。
甄嬛欣慰的点点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宫里派来的嬷嬷嚎唠了一嗓子。
“福晋,吉时已到,请上轿。”
甄嬛拍了拍玉隐的手,两人红着眼睛。
盖上盖头时,甄嬛的目光投向跟着玉隐的丫头,看着她点头后。
甄嬛心里有了数,放下盖头扶着流朱的手踏出了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