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永琰十岁岁,卫佐禄已然升为将军,不断在前朝笼络势力,另有科尔沁部支持,嬿婉膝下的两位皇子是如今最被看好的皇位继承人。
“皇后,你如今膝下有三个孩子,难免费心些,这颖嫔自蒙古而来,可进宫这么多年了,膝下偏偏还无子伴身,永琰比永璐聪明些,如今朕也希望咱们得永琰能够继承大统,你要教导永琰,总是劳累,不如就将和静过继给颖嫔。”
嬿婉看着年岁渐长的弘历,心中升起了一抹恶念,“皇上,臣妾是皇后,颖嫔不过是个嫔位,若是将璟妧过继给她岂不怪异,您如今这么说,不会是想把臣妾这皇后之位也给颖嫔吧。
况且和静的封号也是按着和敬公主的封号来的,还早早将其封为了固伦公主,这足以可见您对璟妧的喜爱,如今和静也大了,臣妾也已经为她谋夫家了,若是璟妧过继给颖嫔,璟妧怕是……”
弘历摆了摆手,“朕并无立颖嫔为后之意。”
他说着便喝了一口茶,可不知怎的,这口茶才下肚,喉咙处便传来一股腥甜的味道,再然后便吐出一口血来,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嬿婉缓缓起身,朝外喊了一句,“皇上晕倒了,快将太医院当值太医全部找来!”
进忠偷偷勾起嘴角,这才找了个小太监往太医院去。
太医院这么多太医,可却也没看出来什么,只知道弘历这病是因为当年寒香见下的毒,那毒无解,从前弘历身子还不错,这毒便没有发作,可如今他身子弱,一点毒就能让他一病不起。
“没用的东西,治不好皇上,本宫要你们陪葬。”
嬿婉假意发怒,可如今永琰地位稳固,她恨不得皇帝现在就驾崩呢。
前朝见弘历如今被和珅等奸臣蒙蔽,已经多次提出让皇帝早日立储,而如今也只有永璐永琰两人颇受关注,且这永琰也更是聪明,时不时还能帮弘历处理政务。
朝中立永琰为太子的呼声也很高,永璐对此虽有不甘,但也知道自己的亲弟弟比自己聪明,且更得皇上圣心,他若是与永琰相争,只怕日后不仅与永琰兄弟反目,还会丢了自己的性命,不如全力保永琰坐上哪个位置,如此一来,他倒还能好好过完后半生。
与其去改注定的结局,不如顺其自然,将自己变成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娘娘,微臣等无用,皇上这些年越发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且前些年寒氏下的毒一直未解,如今毒发,怕是再难转圜了。”
嬿婉重重叹了口气,“行了,都下去吧!”
“是。”
其实当年寒香见说弘历只有十年的寿命可挥霍了,但嬿婉让江与彬和包太医都去查探过弘历的身体状况,事实与寒香见以为的大不相同。
嬿婉本来还想让弘历多活几年的,可弘历偏偏要在嬿婉面前提起将璟妧送去给颖嫔抚养的事,皇后再大,那也不如皇上,嬿婉害怕哪一日弘历便不顾她的意愿将璟妧送去给颖嫔了。
毕竟按弘历如今的性子,怕是已经不会顾全大局了,她就只能买通御膳房的人,将寒香见临死前给她的药一点点下进点心里,这银针只能试出鹤顶红和砒霜的毒,且太医院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是嬿婉的人,所以也很难让人察觉。
弘历整整昏迷了三日,在第三天早上才醒转过来,嬿婉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眼里盛满了春水,“皇上,您终于醒了,先喝些水吧。”
弘历慢慢起身,他如今越发累了,这只是喝了一口水,便已经汗流浃背了。
“朕……是不是快不行了。”
嬿婉缓缓起身,将茶杯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这才转头看向了弘历,“皇上,或许臣妾永远不想听到您说这句话,可太医院的人都已经尽力了,皇上,寒氏的毒,无人可解,您……”
弘历一脸不甘的看着嬿婉,他如何会想到,嬿婉说话竟如此不委婉。
想了许久后,他终于伸出了手,嬿婉愣了一瞬,却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朕还记得第一回见你的时候,那时你在钟粹宫照顾大阿哥,朕见到你,便只知道亭亭似月,嬿婉如春几个字了。”
嬿婉微微低头,“皇上竟还记得。”
弘历看着嬿婉的手,如今也如青葱一般,手上戴着的珠宝更显富态,思量许久后便让嬿婉先下去了。
是夜,进忠悄悄去了一趟永寿宫。
“娘娘可知,今日皇上让您回宫之后做了什么?”
嬿婉拿着玉轮笑着看向了进忠,“哦~你且说来听听。”
进忠笑道:“皇上命奴才取了纸笔,可奈何皇上如今起不得身,写好的东西以黄纸固封至于锦匣之内,也只能由奴才放进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之后了。”
“看来他也知自己时日无多了,你可看清楚皇上写了些什么了?”
进忠弯下腰轻声道:“传位于十五阿哥永琰……”
嬿婉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局了,她笑道:“既然他已是无用之人,那咱们也该让他早日驾鹤西去才是,我看他那几日日总将乌拉那拉氏绣的帕子拿出来看,想必是想念自己的青梅竹马之情了,咱们就顺水推舟,做这个人情,让他们在地下相遇,也不枉我与他夫妻一场啊。”
“娘娘说的是。”
是夜,春蝉端着食盒跟在嬿婉身后去了养心殿,嬿婉看着门口的人道:“今夜没有本宫的旨意,谁都不能进去打扰皇上休息,否则,杀无赦。”
“是。”
嬿婉让春蝉也留在了外面,自己则端着那碗汤走进了里面。
“皇上,这是臣妾亲手熬的,太医说您身子不太好,所以臣妾在里面加了些药材,臣妾喂您吧。”
弘历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李玉不知怎么的忽然消瘦了下来,如今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他身边能信任的人也少,唯有进忠进来喂他用些粥时他才敢用,如今进忠也许久没来了,他正饿得厉害,好在嬿婉过来了。
这一次嬿婉极有耐心,甚至还会拿帕子给弘历擦嘴,“皇上,臣妾的手艺好吗?”
弘历点头,“自然是好的。”
嬿婉将碗放在了一边,这才道:“遥想当年初见皇上时,皇上也是意气风发,如今好多年过去了,皇上却连站起来都吃力得很。”
“当年与你一见,便觉你眉宇之间有几分像她……”
嬿婉听到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就因为这几分像她,臣妾受了五年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