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苦……”弘历一双眼睛已然浑浊不堪,近乎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人了。
“皇上忘了?也是,当年臣妾不过是个宫女,只因为皇上和臣妾说了两句话,有些人就觉得,臣妾是个狐媚惑主的,可臣妾那时只想好好照顾大阿哥,好好存些银子,到了二十五也就能出宫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她们逼我的。”
嬿婉说着眼泪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若不是重来一世,她此刻怕已然尸骨无存,成了山间的一抹幽魂了。
“朕……”
“可臣妾不怪那些人了,因为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毕竟伤害过臣妾的人又怎么能安然无恙的好好活着呢。”嬿婉回想起那些人的死状,心里只觉得痛快无比。
弘历松了口气,可嬿婉又轻声道:“臣妾本不想让您这么早死的,可您为何非要让颖嫔养臣妾的孩子呢?你不说臣妾也知道,您是怕蒙古生乱,想让璟妧下嫁蒙古和亲,不过没关系,臣妾能护住自己的孩子,且区区草原部落,如何敢冒犯我大清国土。”
嬿婉说着又端起了方才放在一边的碗,看着碗里面空无一物,她很是高兴,“不久前进忠便给您送了一碗六月柿做的汤,在臣妾进来之前还贴心的喂了您一颗六月柿呢,臣妾呢又在这粥里加了虾仁,皇上可知这六月柿和虾仁乃是相克之物,同食必可致毒发身亡。”
“你!你竟如此大胆!你……来人,快来人!”
嬿婉嗤笑一声,“来人?皇上莫要激动,可得当心身子才是啊,养心殿之外的人都被臣妾遣走了,如今拥立永琰为储君呼声很高,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办的,现如今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弘历气急攻心,猛地吐出一口老血,他伸手抓住了嬿婉的手腕,“是真的,那个梦是真的对吗?”
嬿婉有些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
弘历猛地倒回了床上,他真的累了,可方才嬿婉和进忠过来之前,他却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让人给嬿婉灌了牵机药以及蕈菇汤,生生折磨了嬿婉十年之久。
“你死过一回了,不是吗?”
嬿婉微微错愕,可转而便笑出声来,“让臣妾不痛快的人都快死光了,皇上既然做了那个梦就该知道,这次,该轮到皇上你了。”
弘历还想说什么,嬿婉却打断了他,“上一辈子,臣妾做很多事都身不由己,那些人都看不起我,都想杀我,可臣妾就是要一步步爬到最高的位置,哪怕用别人的性命铺路也在所不惜,可到最后,却败给了区区一个漏洞百出的经幡局,臣妾也是心有不甘啊!”
嬿婉说着眼里也闪过一丝怒意,“若不是当年的珂里叶特氏多事,臣妾本可以一直伺候大阿哥,在拿到银子后平安归家的,还有那金氏,竟让臣妾受了这么多的苦,不过看她穿肠烂肚而死,臣妾这心里也痛快了。”
弘历皱起了眉头,“那乌拉那拉氏呢?你为何要陷害她?”
“陷害?”嬿婉只觉得好笑,“她自命清高,可那些脏活脏事不都由珂里叶特氏去做了吗?皇上可别忘了,这一世可都是乌拉那拉氏自作孽,臣妾只是稍稍推波助澜,哪里算得了陷害呢?
你若是想念自己的青梅竹马,自然也不必太心急,再等一会儿你就可以去地狱见她了,臣妾对你还算好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愿意送你去和心爱之人团聚。”
“你……你……”弘历你你你了半天,也再说不出来一句话了,嬿婉一脸笑意的看着弘历,“皇上,快睡吧,这一次,就再也不要醒过来了。”说罢就将手放在了弘历的眼睛上,而后一点点下移,直到捂住口鼻……
嬿婉一脸冷静的看着弘历的尸体,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走出了养心殿,“皇上——驾崩!”四字说完,她便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若有国丧,天下皆知,如今弘历驾崩,国民为其哭丧,哀叹他也曾是一位好皇帝,嬿婉装得极为悲痛,可在私下里,却是最高兴的那个。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前朝大臣从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之后找出了密诏,上书:册皇十五子永琰为皇太子,众人找人验了真伪,确定为真,永琰也正式登基为大清新皇,改年号为嘉庆。
“朕今日登基,当行仁义孝道,尊生母卫氏为皇太后,和硕荣亲王永琪为贤亲王,永璐贝勒为睿郡王……”
“给皇额娘请安。”
嬿婉看着永琰,也是满脸的笑意,“这个时候暑热难耐,皇上怎么过来了?”
永琰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皇额娘,您觉得朕能做好这个皇帝吗?”
嬿婉点头,“这是自然的,你自小就聪明,前朝还有你舅舅一派的人为你撑腰,且你师傅对你也是赞不绝口,他在前朝也颇有些威望,皇帝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儿子明白了。”
嬿婉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哀家在这紫禁城里斗了一辈子,终于看到你成为皇帝了,可哀家却不想待在这处处是算计的地方了,哀家想去圆明园住一段日子。”
永琰点头,“儿臣这就去安排。”
“对了,从前先帝身边的进忠在何处?哀家想着将他留在身边,与哀家一同前往圆明园。”
“皇额娘放心,儿子知道进忠这些年为了儿子的皇位也费了不少心力,所以儿子必然会让他安享晚年的,皇额娘既然想去圆明园,儿子便让他也去圆明园伺候便是。”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