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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弦一柱思华年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地宫入口隐蔽,并不对普通百姓开放。

    山羊胡子老头儿也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招数,竟然打开了地宫的石门,三人偷偷溜了进去。又经过两道厚厚的石门,三人终于到了地宫中央。一座漂亮的汉白玉石栏杆围着的穹顶形状的衣冠冢出现在小夭和璟眼前。衣冠冢是用白玉砌成,看上去温润晶莹,隐隐透着一层白光。小夭看着那层白光,恍然间一愣。

    山羊胡老头儿道:“这是神女当年的衣冠冢,不过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老前辈怎么知道里面是空的?”小夭问。

    “因为那人当年砌墓时,小老儿就在旁边。”老头儿扫了璟一眼,道。

    璟警觉的回看了老头儿一眼,老头儿挑了一下眉毛道:“就是你的先祖,涂山翊。这座衣冠冢,是他亲自给神女砌的。”

    璟问:“不知道神女和璟先祖当年有什么纠葛,以至于先祖现如今的识神还是放不下。老前辈可否告知一二?”

    “他和神女当年成亲做过夫妻,只不过夫妻缘浅,两人只做了两年夫妻就生死两隔了。”老头儿道。

    璟和小夭大吃一惊,直接糊涂了,急问:“这是何故?”

    “此事说来话长,小老儿恐怕一时半会给你们二位说不清楚。”老头儿道,他沉吟一瞬,又对璟道:“不过,他俩生有一子,神女死后,你的先祖带着孩子回了青丘,你们涂山氏,就是以此发展壮大的。如果没有神女的血脉,你们九尾狐作为妖族,怎么可能跻身大荒四大世家呢?神女的身份,比你们想的要尊贵的多,只是她命运多舛,直到临死,才知晓她自己的真实身份。王母当年因一己之私毁了神女一生,造孽啊。”

    璟和小夭听的越发糊涂,两人恨不得立刻让老头儿把话说清楚。小夭想了想,道:“老前辈。我且再问你一句。既然神女和璟先祖是夫妻,那为什么西陵氏后人,比如我和我外婆,长得又跟她那般相似呢?”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老头儿道。

    “老前辈快快告知。我要急死了。”小夭跺着脚道。

    “不用着急。既然识神引导二位来到了这里,自然是确定了要找二位后辈给他一个说法的。老头儿明白他想要什么。两位稍安勿躁。先跟老头儿逛逛这地宫吧,走廊两边的壁画,二位先看一看去。”山羊胡老头儿说完,便转身往地宫深处走去。璟和小夭赶紧跟了上去。两人有一肚子问题,此刻却知道还不能多问,只能耐着性子,将壁画一幅幅看了下去。

    两边石壁上点着长明灯,将壁画照的清晰无比。赭石涂抹绘就的画作虽然已经万年之久,但是依旧栩栩如生。两人一边走,一边看,竟然渐渐忘记了走在前头的山羊胡老头儿,等他俩回过神来,才发现老人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两人,正站在一幅绘满桃花的壁画下。画面旁白处,书写的是玉山。

    走廊两侧的石壁上点燃着长明灯,本来都是亮着的,也突然熄灭了,两人一下子陷入黑暗,黑暗在眼前蔓延开来,仿佛站到了一片虚空之中。

    璟紧紧攥住小夭的手,两人心中警铃大作,立刻靠近墙壁站立成防守态势。

    山羊胡子老头儿竟然消失不见了!他究竟是什么人?他想干什么?

    小夭的心怦怦直跳,她对璟道:“被他骗了,这里是个陷阱!”

    璟心中更是忐忑,犹豫片刻,高喊一声:“老前辈!您在哪儿?”

    他的声音竟然变成了回声,一遍遍在虚空中荡漾开来。

    突然间,他俩眼前光华大作,黑暗虚空中缓缓走出一只巨大雪白的神兽。

    璟和小夭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只体型巨大、浑身毛色雪白、长着山羊胡子和一对鹿角的神兽,耀武扬威的站到了他俩面前。

    瑞兽白泽,小夭和璟只在画册上见过,相传它只在王有德的世道现身,几千年才出现一次,上一次白泽现身,还是三千年前的东海之滨,是上古最有名的瑞兽之一,拥有知过去晓未来的异能。它竟然,现身了!?

    小夭和璟呆呆的看着它,一时间无法将这个尊贵典雅的瑞兽跟那个山羊胡子老头儿联系在一起。它长着一对如梦似幻的半透明翅膀,轻轻一扇动,便流光溢彩,周围便如星河一般瑰丽璀璨,它居于星河中间,如同神话中的星之神祇,低头静静地俯视着他俩人。小夭和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梦幻的神兽。

    “涂山璟,西陵玖瑶,你们好。”白泽发出的声音如同玉石叮咚相撞,悦耳动人。

    小夭和璟痴痴傻傻的看着它,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位,请跟我来吧!”叮咚的声音又响起。白泽转身往虚空深处走去。周围的景物随着它的走动如同电光火石一般迅速变幻,璟紧拉着小夭的手,亦步亦趋的跟着白泽前进,仿佛走进了一个巨大的没有尽头的异空……

    “小夭!小夭!”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响在小夭耳畔,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璟正焦急的看着她。

    “我们怎么了?”她脑子有点迷糊。她记得两人刚刚还在地宫里,此刻却躺在另外一个地方。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他俩居然在一片桃林里!周围漫天云霞,桃花盛开。可是,现在已经是夏天,哪里来的桃花?

    璟来不及跟她说什么,示意她不要出声。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人走进了桃林。是一前一后两个女子。小夭趴在桃树后偷偷看,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面容姣好,气质冷峻的中年女子,着宽袖白衣,走在后面的,是一个体态轻盈,形容俊俏的年轻女子,着窄袖紫衣。

    紫衣女子的面容,小夭和璟看到后,都倒吸了一口气。她长得跟小夭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体态和神色与小夭不同。

    白衣女子停下脚步,对紫衣女子道:“我只同意你去帮玄冥收服蜚兽,没有答应过你要借你瑶池水。你不用白费口舌了。瑶池水乃天地间精华所在,自古至今,若外赠与人,小小一瓶便是稀世灵药,你居然想引瑶池水去行云布雨,你莫不是疯了?”

    “蜚兽被师父打伤后,一直藏匿在巫山深处,时不时出来作乱,现在大荒别处的瘟疫已经被控制,唯有巫山的百姓还深陷其中,王母,望帝之父与您有恩,你既然因此同意了师父去收服蜚兽,为何不能再大发慈悲允许弟子引瑶池水来化解瘟疫呢?”紫衣女子道。

    王母冷笑一声,道:“你倒是挺会帮我还人情。我欠的这个人情,还不至于这么没底限的去还!一个雨师玄冥,再加你一个神女离歌,还他父亲一个人情,我已经仁至义尽!”

    “巫山的百姓,其状甚惨,王母,老弱病残已经十死六七,现在连孩童也开始大面积传染,普通的草药方子吃了已经没有效果,王母,您向来心怀天下苍生,求王母看在我师父已身负重伤,求王母借弟子些许瑶池之水以救世人!”

    “谁都像你一样来这样索要瑶池水,不消一时半刻,玉山瑶池就干了。高辛的汤谷水一样可以杀灭瘟疫,你何不去求助高辛王,让他给你个面子,救助巫江百姓?”

    “弟子已经去过多次,高辛王说汤谷水高辛国尚且不够供应,无法再外借。弟子尽力了……”

    “唉!大难面前,高辛王必然是先要自保求生!怨不得不借给你!”

    紫衣女子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王母面前,悲声道:“王母,弟子出生在巫山脚下,自小无父无母,是吃当地百姓的百家饭,穿当地百姓的百家衣长大,巫山就是我的故乡,那里都是我的乡民。弟子承蒙王母青眼有加,收弟子到玉山修习法术灵力,若王母同意赐弟子瑶池水救人,弟子愿意遂王母之愿,此事了结后,回到玉山,终身不再下山,日后……接替王母之位……”

    王母听完此话,转过身子,问:“你刚才说的,此话当真?”

    “当真!”回答铿锵有力。

    “万一你又私逃下山怎么办?”

    “若违此言,愿受天雷地火之刑。”

    “好,我送你瑶池水,你接我王母之位。离歌,记住你今天的承诺。如违此诺,我绝不轻饶!”

    离歌磕头:“谢王母仁爱之心,弟子立刻返回巫山,与师父汇合!”

    王母挥挥手,“起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桃林。

    小夭和璟表情奇怪的从藏匿的桃树后走了出来,他俩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有些吃不定刚才发生了什么。过了好大一会,才都恍然大悟。是白泽,从地宫中将他俩带到了万年前的玉山。他俩听到的,是万年以前的王母和神女的对话。

    “没想到,神女是这样说服王母的。”小夭不禁感慨。璟也叹了口气:“白泽是上古唯一能存储过往的神兽,别人当他说书是编故事,却不知道他说过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

    “我记得他说过,神女引了瑶池水在巫山行云布雨,杀灭了瘟疫,但是蜚兽突然现身袭击了她,她身负重伤,不知所踪……”小夭说完,着急的跟璟道:“我们得赶紧追上她,让她小心!”

    璟怜惜的看着小夭,说:“这只是白泽存留下来的过去的影像,咱们是左右不了后面发生的事的。”

    “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神女以身赴险吗?我们怎样才能帮她一下?”小夭着急的问。

    不知道为什么,小夭本能的喜欢离歌,而对那个冷若冰霜的王母没啥好感。

    璟四顾之后,高声喊:“白老前辈,请放我们出去吧!璟有事相求!”

    桃林消失了。地宫里走廊上的长明灯又亮了起来。璟和小夭发现自己依旧站在走廊一侧,身后的石壁上还是那一大片赭石涂绘的桃林图画,里面依稀站着两个女子,一白衣,一紫衣。

    山羊胡子老头儿从暗处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俩。

    璟和小夭立刻毕恭毕敬的给老头行了一个大礼。

    “璟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老前辈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白泽。失礼了。”璟对白泽道。

    “不知不怪。”白泽摆摆手。“我灵力不高,神女故去后,我不愿意返回玉山,一直在大荒内流浪,为了自保,就把自己伪装成了榉木妖,也不怪你看不出来。”

    “白老前辈引璟与妻子到这地宫,进入过去之境,定然是有深意的。璟参不透,请老前辈指点一二。”

    “你付了我三百金贝定金,我也送你们一段你们想要知道的过去。表达一下诚意而已。无他无他。”白泽又摆手。

    “老前辈,七日后璟定然将余款奉上。只是,璟想要见一面璟的先祖,可否请老前辈成全?”

    “你若想见他,单靠小老儿不行,我的灵力太低,让你们夫妻进入过去之境,最多只能维持半柱香功夫,你想回到过去详细了解你先祖之事,还需要一样东西帮你才可以。”

    “什么东西?”璟问。

    “鬼方氏的还魂草。你只有在法阵中用这个灵草护佑本体,小老儿才能帮你去见到你的先祖,并保证你平安归来。如果没有这个还魂草,恐怕是不行的。”白泽道。“但是鬼方氏的还魂草,得之不易。难难难。这毕竟是他们灵殿的镇殿之宝,实在是珍稀无比啊!这普天之下,能跟他们族长鬼方隐攀上交情的人,恐怕掰着指头也数不到几人啊!”

    璟和小夭默默对望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她能同意帮他们俩求取还魂草吗?

    西蜀距离南疆的鬼方氏不远,璟和小夭思来想去,决定求助一下鬼方星移,碰碰运气。他俩给鬼方星移写了一封信,交给小黑,让它去轵邑交给她,两人合计了一下时间,两天后便乘狸狸去了南疆,按图索骥,找到了鬼方星移在南疆的宅邸。他俩在信中约定了星移在此会面。虽然并不确定鬼方星移会来赴约,但是他俩还是决定到这里碰碰运气。

    令璟和小夭吃惊不已的是,鬼方星移竟然早早就在宅邸里等着他俩。小黑把信送给她,起码要一整日,她乘坐最快的坐骑,返回南疆也需要一日,她的脚程有这么快的吗?

    星移站在门口迎接他俩的时候,小黑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上叨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拽样子。

    璟和小夭吃惊的时候,他正在心里嗤笑:我送一封信需要一天?开玩笑!只扇了几下翅膀而已。可惜这俩活宝不懂他呀!

    璟和小夭坐定后,便跟星移再表明了一遍来意。星移看上去面色似乎并不难看。他俩于是猜度,可能这个要求对她而言,不是那么难以完成吧?

    “你们在信里都已经说清楚了。算我还你们的人情而已。”星移并不在意的说,“回魂草,我给你们带来了。我昨日夜里已经帮你们偷到手了。”

    “你偷的?”璟和小夭瞪大眼睛。

    “你们以为呢?回魂草是鬼方圣物,数量稀少,向来只有族长能进行少量种植,几十年都养不成一株。除了偷,皇帝陛下的令牌都不一定能换的出来,族长能轻易给我?”星移翻了一下白眼道。

    “你不会受什么处罚吧?”小夭担心的问。

    “放心吧!族长隔三差五罚我,已经是家常便饭,他不会真对我怎么样的。”

    星移摊开手掌,两棵淡紫色的灵草出现在手心,她将回魂草递给小夭,道:“这下咱们两清了。不杀之恩我算还了吧?”

    “算!”小夭道。然后小夭又想了想,说:“现在算我们俩倒欠你一个人情。”

    星移撇了她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多谢星移姑娘帮我们这个大忙。”璟给她行礼。

    “别,可别。”星移摆摆手,“受不起。这个礼将来让瑱儿帮你行吧!”

    璟和小夭拿到回魂草,立刻动身返回四象城青石巷。白泽根据约定在那里等他俩返回。白泽没料到璟和小夭如此轻易就拿到了回魂草,啧啧称奇。他接过两株回魂草,感慨道:“真是天意!天意如此啊!小老儿只能顺天而行了!”

    白泽暂时封印了还魂草,对璟和小夭道:“等你们俩把剩下的钱给我,我就立刻帮你们结阵护法,助你们返回过去,去见你们先人。”

    璟和小夭对望一眼,只得答应:“好。”

    三日后,璟和小夭又如约来了白泽的小院子。

    白泽正哼着小曲儿,捋着白胡子,坐在院子里喝茶。

    璟和小夭给他行完礼,璟挥了一下手,四个大小差不多的白麻布的钱袋子,出现在喝茶的小圆桌上。白泽眉开眼笑的打开了其中一个袋子,从中拿出一个金贝,放在嘴里用牙齿一咬,点头道:“不错不错。你们小两口我喜欢,果然是痛快人。”

    小夭很难将那个尊贵典雅的瑞兽白泽,与眼前这个见钱眼开的老头儿对应起来。她忍不住道:“老前辈,您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呢?花着实也不容易花掉。”

    白泽将钱袋悉数收入囊中,对他俩道:“你们跟我来。”

    三个人从巷子里拐了几拐,终于到了一个破败不堪的医馆面前,医馆的牌子已经裂开了,挂在木门上,摇摇欲坠,三人从门口走进去,院子里荒草丛生,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光顾了。

    “这个医馆,因为入不敷出,医师早就离开了,没人愿意来,荒废了很多年了。”白泽道。璟和小夭不明就里的看着医馆,又看着他。

    白泽带着他俩,一边向内屋走,一边道:“这个青石巷里,住着三百七十三户人家,都是当年北上支援轩辕氏,在作战中牺牲的西陵儿郎的遗属。这些儿郎死后,他们的父母没有旁亲依傍,便成了失独老人,被族长特意集中到这个青石巷居住养老。”

    “当年缬祖王后在世的时候,年年还送钱送物来接济这些遗属,他们日子还过得去。后来缬祖王后过世,西陵氏日渐凋落,西陵族长就经常周济不到,他们的日子,也便越来越贫困了。”

    “头些年西陵族长携族人迁居青龙之首,本来也想带着这群遗属走的,可是因为路途遥远,这里的人又多是老弱病残,就没有成行。他们留在青石巷,日子就越发艰难了。这个医馆倒闭,也是因为这里的人没钱看病,才导致的。”

    白泽说完,璟和小夭才恍然大悟,他为何对钱斤斤计较,白泽要的钱,并不是他自己用,而是要接济这些遗属们!

    小夭和璟心里五味杂陈,既为误会白泽而羞愧,又为自己能拿出这样一笔钱而庆幸。小夭和璟商量了一下,对白泽道:“老前辈,我们俩去见完先辈回来后,打算重新把这个医馆开起来,帮这里的遗孤诊治。如果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定当竭尽全力帮忙。”

    白泽摆摆手,说:“你们俩做的已经够好了。不用再多做什么。有了你们的钱,医馆很快就能修葺好重新开张。不难,不难。”

    三人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们大多苍老不堪,蓬头垢面,但目光热切的看着他们。

    白泽悄悄道:“你们俩早先给的三百金贝,我已经给了他们救急。顺道帮你们俩传颂了一下你们的仁爱之心,估计是来感谢你们俩的。”

    小夭和璟羞愧难当,正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群人已经齐刷刷给他们行了大礼。

    一个金贝,按照行情,就可以让他们一家人,吃上小半年的饱饭。他们大多衰弱不堪,已经无力劳作挣钱吃饭,西陵族长的周济金又总是迟迟不到,小夭和璟的这些接济,如同雪中送炭,让他们感激不已。他们身无长物,只能用这最朴实的行动,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多谢公子,多谢小姐,多谢老先生仗义。”他们纷纷磕头。

    小夭和璟急的恨不得立刻也跪下去,回磕过去。他们忙不迭的将老人们一个个拉起来,说道:“老人家,我们真的没做什么。举手之劳而已,真的受不起你们的大礼。请莫再要如此。我们是晚辈,理应给你们磕头才是。”

    “老奴们受不起小姐和公子的礼啊!我们都已是苟延残喘之人,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能承蒙二位吃上一口饱饭,死而无憾了!”有人喊。

    璟和小夭立刻对着声音行了一个大礼,说:“老人家!莫要如此说。你们的家的儿郎都是战场上的勇士,你们作为他们的家人,没有被好好照顾,是我们这些后辈的失职!”

    有个老人道:“听说小姐是缬祖娘娘的后人对吗?”

    “我的确是她的后人。”小夭坦诚相告。

    “难怪!”另一人激动的道,“我年轻时有幸见过缬祖娘娘一面,小姐长得跟她十分相像!”

    “小姐跟缬祖娘娘一样,是个善良的人!缬祖娘娘在世的时候,对我们就照顾有加!托缬祖娘娘的福,竟然见到了她的后人!”

    众人议论纷纷,都高兴异常。

    白泽微笑着看了一眼小夭,捋着胡子对众人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后人,她是缬祖娘娘的亲外孙女西陵玖瑶。”

    “西陵玖瑶?莫不是头些年被写入族谱的那位西陵氏大小姐?”有人问。

    小夭和璟吃惊的看了白泽一眼,他是真的不在乎戳穿她的真实身份啊!

    “不用担心,”白泽悄悄对他俩道:“这里的人年纪都几千岁了,都清楚赤宸的事情。他们跟外头的人不一样。而且,他们的儿郎并不是跟赤宸打仗死的,是两千多年前,追随缬祖娘娘打仗时死的,跟赤宸没有任何仇怨。”

    小夭和璟才放心下来。

    白泽抬起头,大声道:“是,就是她。她和身边这位公子,刚刚捐了四千金贝给你们。”白泽把钱袋拿出来,掏出里面的金贝,托在手掌上给大家看。

    众人震惊莫名。四千金贝,实在是一笔巨款。他们一家人一年到头,拿到的周济金不过也就两个金贝。这对小夫妻一下捐了四千金贝!

    “不愧是西陵氏的大小姐!跟当年的缬祖娘娘一样是个大方痛快的人!”有人感慨。小夭赶紧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白老前辈过奖了。”

    小夭和璟离开青石巷的时候,她主动对璟道:“我这里还有六颗珠子,要不咱们全换成金贝给白老前辈吧?”璟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笑道:“不是之前还不愿意给我的吗?”

    小夭脸一红,正色道:“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愿意把所有的钱都给他。”

    璟拉住她的手,说:“不用了。我已经给离戎昶捎了口信。他很快就过来了。这些老人会被照顾好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