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尽，半凉天，可怜闲剩此婵娟。
素娥未隔三秋梦，赢得今宵又倚阑。
洒着一地温暖阳光的午后。
璟已经可以下床行走，只是，小夭不放心，总是习惯扶着他。
他因为失血过多，脸色依旧苍白，所以小夭严格限制他的行动，每天只允许他在院子里适量走动。天气很好，小夭扶着璟来到院子里，在凉亭的木榻上坐了下来。
小夭把一杯红枣人参茶递给璟，说，“可以跟我说一下前因后果了。就从你家先祖留下的识神说起吧！”
璟点点头，说：“好。”
“我们涂山氏的先祖，据说是一位妖力高深莫测的大狐妖，因为与一位神族女子结为夫妻，所以繁衍出一支九尾白狐的香火，也就是涂山氏前身，涂山氏就是由这支九尾白狐发展壮大，成为大荒中原四大世家之一的。这位先祖妖力高深，但性情却非常暴虐，杀伐屠戮敌人无数，他的妻子却恰恰相反，性情温柔，善于谋算，他们的孩子并没有继承这位先祖的特点，反倒都更像他的妻子。先祖去世前，恐后代子孙缺乏自保的能力，遭受无妄之灾，遂将自身的灵识化为一缕白烟，也就是识神，封印在一个白色水晶球内，交给了他的后人，令他们小心守护，声称这一缕灵识可以保涂山氏万世富贵安稳。
涂山氏后人就将这缕灵识供奉到了祭殿里，日日以族人的精血灵力供养，因这位先祖的庇佑，涂山氏每位族长都会自然拥有预知危险的能力，多次在险境中化险为夷。”
小夭听得入神，自言自语道：“难怪你性情这么温柔，原来是有渊源的。”
璟深深看她一眼，继续说。
“但是拥有能召唤识神能力的九尾狐族后人却很罕见。我听奶奶讲过，万年来只有一位年轻的族长曾经成功的召唤过识神，当时他也是在深山幽谷中，生死一线，与我的情况类似。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但当时情况危急，召唤的意念特别强烈，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成功了。”
“识神进入我的身体后，不知道它用了什么法术，竟然可以强行吸取深山中妖兽们的灵力，这些远远不断的灵力汇入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不断膨胀壮大，体内的力量汹涌澎湃，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杀心炙盛，一心想杀了那只万年蛇妖，后来，就把它打死了……后来我听到你喊我，我听到你的声音，狂热躁动的心就平静了下来，然后就晕倒了，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你抱回了石洞。你日日为我疗伤，陪我说话，其实我都听的见，但是我无法醒过来，不管怎么努力，都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捆缚着我，不让我醒。后来我才发觉，先祖的神识并没有离我而去，它依旧待在我的身体里，一直按它的意志控制着我。因为本来就是进行的强行召唤，所以它生我的气，也在情理之中。我就服从了它的意志，乖乖的继续沉睡。”
“直到有一天，你说你好久都没睡过好觉了，你很累，想歇歇。然后你吃了迷药，就去睡觉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也没有醒，我万分担忧，又无法醒来去看你怎么了，我情急之下，就入了你的梦境，试图唤醒你。”
正在安静聆听的小夭抬起头，吃惊的看着璟。
他说什么？梦里的他，就是他本人？
璟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说：“是的，就是我本人。”小夭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难看起来，“你来我梦里的时候，它就在你身体里吗？”
“嗯。应该在。”璟竟然面不改色。
天，小夭抚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难怪璟当时一直抗拒，躲避跟她亲热，她呢，又亲又摸，又抓又挠的，缠着璟不肯放手，最后逼的他就范。等等，他当时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小夭恼怒道：“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入了我的梦？”
“你当时哭得很厉害，小夭，你那个状态，已经认定我是醒了，我如果说我是在梦里见的你，你恐怕会难过死。我想说，但忍着没说。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变回来，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过来，我好不容易见到你，我实在没法没控制住自己，所以跟你……”
璟的回答让小夭恨不得去撞墙。
“这件事我后面再跟你算账。”小夭红着脸，恨不得掐他一把，咬牙道，“你继续说后面的事。”
“后来我回到狐狸的身体里，不知道为何觉得自己体能特别充沛，我又尝试着摆脱识神束缚，竟然一下就挣脱了。然后我就醒了。”
后面的事，他不说，小夭也全知道了。
小夭平时看着散漫，对人对事并不上心，可她一旦专注起来，蛛丝马迹也不会放过。她跟璟第一次同房后，次日璟就判若两人，她当时因为吃惊还给他把过脉，发现他绵延体内数十年的旧疾竟然好了大半，当时还以为是心药所医，现在看来，不止心药这么简单，与她的身体有关。她的身体不仅是稀世灵药，还可能有她完全不知道的神奇功用。
在她参与编纂那部旷世医书的几十年里，她在浩如烟海的民间书籍中，看到过许多千奇百怪的传说，其中有一个关于巫山神女的传说，一直令她印象深刻。她心思千回百转，忐忑不安，小夭此前只当这是传说，临到自己身上，才知道世间的事情，远比想象的更神奇。
她扫了一眼璟，有些心虚，又有些释然，心里对他的愧疚感终于淡了三分。她并没有总给他带来危险和麻烦，她对他而言，还是有帮助的。
而这份帮助，如此私密，她都不好意思跟璟开口说。因为她自己灵力被废前，修习的是木灵，所以她轻轻咳了一声，说，“璟，你试着召唤一下院子里的植物我看看。”
璟不明所以的看着小夭，说：“我修的不是木灵。”小夭不管他，说，“我让你召唤你就召唤。心里不要有杂念。你试一下。”
璟很听话，没有再多想，闭上眼睛，凝神屏气，片刻之后，绿色的藤蔓便从四周钻了过来，缠绕到凉亭的柱子上，它们像有灵性一般，接着就生出了新芽新叶，然后长出了花骨朵，等璟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满眼的鲜花盛开。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景色，扭头问小夭，“怎么会这样？”小夭怔怔的看着这些花朵，她想起一个人，她的爹爹赤宸。赤宸自证天道，也从未修习过木灵，但对木灵却是无师自通，对植物的驾驭能力无人可及。她身体的灵异之处，也许半数原因来自她是赤宸的女儿。
小夭回过神来，她握住璟的手，脸上浮上一层羞红，找了个托词道：“我之前喂了你那么多稀世灵药，说不定打通了你体内的秘密关隘，让你自行获取了木灵的灵力。我瞎猜的，所以让你试一下，没想到猜对了。”
璟半信半疑，不免惊喜不已。
小夭钻进他的怀里，叹息道：“做你的妻子真好。”
然后又补充，“你也很幸运，成为我的丈夫。”
璟怜爱的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发顶，说：“我的确很幸运。”
“璟，你知道我最喜欢的跟你在一起的感觉是什么吗？”她问。
“是什么？”
“是你离不开我、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离不开你。”
“甜儿当初嫁给串子时，我心里是瞧不上她的。但是后来我反倒最佩服她，就是因为我发现甜儿是个理智清醒的人，她努力跟我学习医术，让自己有一技之长、自保之力，就是她清楚的知道靠着串子对她一时的爱恋并不能保证她和串子白头偕老，她需要具备不管串子对她好不好，她都能活得下去的底气。她越有本事，串子越离不开她。没有这份底气，她的人生就像无源之水 无本之木，她的日子会因为串子对她的态度变化而变得敏感多疑，她有家，却无法获得真正的安心。甜儿是学到了我的医术后，才真的把自己当成回春堂的女主人的。”
“小夭，你不是甜儿……”
“我的确不是甜儿，我的问题也与她的问题不同。但我也是女人。璟，你不懂女人，越在意一个男人，就越会害怕他将来有一天烦了自己、倦了自己，就越想牢牢抓住他的心。我自小颠沛流离，我其实比你看到的以为的要敏感多疑的多。你无意的一点疏远，我都会难受很久狐疑很久。”
璟想起过往种种，心中愧疚不已，下意识搂紧了她，低声道：“对不起。”
“我知道你会一直对我好。你爱我，会对我好，不爱我，你也会对我好。因为你本来就是个好人，不是遇到我才变好的。可我不能因为你对我好，就觉得万事大吉。璟，我也希望在你有事的时候，做那个有能力守护你的人。”
璟从出生到至今，他所接受到的所有教育、所有信息，都是教他如何守护家人、如何为身边的女性遮风挡雨，他天然的认为他应该做小夭的保护者，他从来没有想过小夭也会成为守护他的人。她灵力低微，自保尚且都困难，可她此时对他说，她也想做那个有能力守护他的人。
他心底有感动，也有一丝莫名的哀伤，如果他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令小夭不用再担心他受到伤害，也许她就不会有这么深的执念了。
他想说什么，最终咽了下去。只是侧头亲了一下她的发角。
“璟……”
“嗯。”
“……”
“怎么了？”
“我想要回玉山，恢复自己的灵力。”
璟慢慢放开怀里的小夭，坐直了身体。
“你说什么？”他看着她，问。
璟的反应在小夭意料之内。
她静静地看着他，说：“我想要回玉山，恢复灵力。”
空气慢慢凝结，气氛静寂的可怕，此时恐怕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摔出惊天巨响。
如果小夭去玉山恢复灵力，最乐观的估计，他们俩也要分离百年。
“我不同意。”
璟是第一次、毫无回旋余地、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她的提议。他答应过要永远听她的话，但这次他做不到了，他也不想做到了。
他已经等过小夭一百年，那漫长的等待曾令他生不如死，心如死灰，但好歹他那个时候与小夭还没有成婚，所以他忍受的不过是心理上的折磨。可他现在与她已经是新婚夫妻，蜜里调油一般的日子才过了没几天，他又要等她一百年？以前的璟能等，现在的璟等不了了，现在的他，哪怕一天看不到她，他都难以忍受。小夭看璟的脸色，如同挂了一层寒霜，知道再聊下去也说服不了他，于是便赶紧道：“我只是跟你商量，又没说非要去。”
她晃着他的胳膊，撒娇撒痴的道：“好夫君，真生气啦？生气了就不俊了，会变丑的。”
璟的脸色和缓了一些，撇了她一眼，说：“以后不许再提回玉山了。”
“不提了。不敢了。”
“我们可以找别的法子恢复你的灵力，但回玉山绝对不行。我不能跟你分开。”
小夭腆着脸问：“为什么不能跟我分开？”
璟的脸一下由白转红，“你说为什么？”他硬邦邦的回她。
小夭撇了一下嘴角，忍住笑，然后钻进他怀里，甜腻腻的道：“抱抱我。”
璟听话的抱紧了她。
“小夭，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他轻轻嘟囔。
“如果你自私是因为需要我，离不开我。我很欢喜。”
小夭摸着他的头发，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好闻的味道，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璟不知道的是，小夭害怕的反倒是他的不拒绝，反倒是他同意送她去玉山。虽然璟那样做也是为她好，可她内心深处并不喜欢那样的好，她喜欢的，是不论任何情况下，璟都能把她牢牢抓住，不让她离开。璟的反应让她十分窝心，心里简直像吃了蜜一样的甜。玉山那个地方，她从来都不想回去。她遇到的奇事太多，所以已经笃定，除了玉山，她和璟一定能找到新的方法恢复灵力。
冥冥之中，她觉得充满了未知的希望。那种希望不知道来自何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总是若有若无的出现在她的意识里。小夭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把那份若有若无抓住，弄清楚怎么回事。
半月后，阿獙和烈阳在山里打了几只野味，邀请小夭和璟去偏院烧烤。小夭欢呼雀跃。璟的身体已经好转了很多，除了被小夭禁止饮酒，荤食已经照常食用，所以她跟璟如约去了偏院。小夭手痒，过去后就忙着跟烈阳去搭烧烤架子，璟和阿獙就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含笑看着他们俩忙活。
阿獙从怀里掏出一颗碧绿色散发着寒芒的珠子，大小如龙眼，递给璟。
“这是你拜托我和烈阳帮小夭炼制的辟火珠，已经炼好了。里面注入了我的一部分灵力，小夭只需要念出法诀，只要微微一点她自己的灵力就可以催动。”
“谢谢。”璟接过珠子，郑重的道。
“这个本来应该由你给小夭炼制。但既然你嘱托了我们，自然是要帮这个忙。”
阿獙看着小夭，小夭心大，她大概永远也不知道，璟的血祭实际上是如何九死一生，璟是抱着仅仅一分的生机，来恢复真身的，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血祭凶险无比，璟不会提前嘱咐他来帮忙炼制蛇丹，他是担忧自己没有机会再给小夭炼制蛇丹，才会如此行事。阿獙扫了璟一眼，语重心长的说：“我很欣慰，小夭选择你做她的伴侣。你对得起小夭的选择。”
璟看着小夭，嘴角挂着一丝笑，说，“她除了我，应该也不会去选择别人。”
阿獙立刻附和的笑了一下，说：“那是自然。”
阿獙觉得自己多嘴的毛病似乎应该改一改了。
初秋的傍晚，闲适的偏院，在一株半红还绿的枫树下，小夭和阿獙、烈阳席地而坐，开始了一场令她十分开怀的秋季户外烧烤聚餐。
璟很自觉地帮他们烧烤，有小夭提供的秘制调料，一条条细嫩的小鹿肉，被璟烤的滋滋冒油，香气四溢，四只野兔腿，抹上调料和酱汁，烤的鲜嫩可口，山里的野蘑菇清香宜人，也被璟切开，串成串，烤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小夭和阿獙、烈阳喝着青梅酒，吃着烧烤，三个人不约而同觉得这日子惬意的千金不换。
璟烤完东西，也坐了下来，细心的用小刀帮小夭把烤肉切开，放在小碟子里，递给她，方便她取用。他对小夭的照顾，细致又耐心，仿佛早已经形成了习惯，没有一丝一毫的刻意，一切都自然而然。阿獙和烈阳看在眼里，对视一下，心里都不免有些欣慰。
小夭心里有事，于是一边吃喝，一边问阿獙：“天底下除了玉山，还有能恢复灵力的地方吗？”阿獙连迟疑都没有，就回答：“还有一个。”小夭和璟吃惊的看着他，异口同声说：“真的假的？”
阿獙看他俩不信，指着烈阳道：“不信你们问他，他也知道。”
璟和小夭于是赶紧一起看向烈阳。
烈阳喝了一口青梅酒，打了个嗝，说：“的确还有一个地方，比玉山还神，阿獙当年在……呃，冀州大战后，身体被烤成了狐狸干，王母设了阵法把他放在瑶池中，花了足足五十年，才让他醒过来。但有一个地方，曾经有人已经奄奄一息，灵力溃散，却只用了三年，就恢复了神力……”
小夭脑中灵光一现，急问：“这个人是不是我爹爹？”
阿獙点头，“对，就是你爹爹赤宸。他当年重伤将死，灵体溃散，逍遥把他带回了北冥，他在北冥天池中泡了三年，就恢复了灵力。在那之前，他不是高辛王少昊的对手，在那之后，少昊不是他的对手。”
小夭和璟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辛王当年可是天下第一高手！赤宸去了一趟北冥，竟然就比他厉害了！
小夭内心激荡，一颗心简直要跳出胸腔。如果北冥天池能帮爹爹恢复神力，那她的必然也可以！可是，北冥怎么去？
她还没开口问，阿獙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去北冥？”阿獙扫了她一眼，说，“你别想了，除非你的坐骑是鲲鹏，大荒的神鸟根本不可能飞过极北之地。六百年来除了你的爹爹，没有第二人拥有鲲鹏坐骑。”
小夭天真又不甘心的问：“你和烈阳也飞不过去吗？”
烈阳又打了个嗝，说：“除非我和阿獙不要命了，才会飞去北冥。极北之地……上空终年都是暴风眼，根本不可能飞过去。你们想去北冥，还不如……从极北之地自己走过去。当然，走不过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大荒近千年来，不曾听说有哪位神族高手从极北之地去到过北冥，若真有人去过，估计已经变成传说，名气跟赤宸、呃、一样大了。”
小夭像坐过山车一样，心情瞬间从云端跌落到了谷底。璟看她的样子，忙安慰她：“已经知道了有这样一个地方，就是好兆头。一定能找到去的办法。别担心。”
小夭又打起精神来，问阿獙烈阳：“你们听说过逍遥的消息吗？如果能找到它，那我不就可以很容易的去北冥了？”
阿獙道：“逍遥已经从世上消失了六百年了，你爹爹去世后，就没人再见过它。它在冀州大战中跟我一样，据说也受了重伤，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小夭一脸失望，眼睛里没有了神采。她喝了一口酒，觉得酒都不香了。
“那就没有一点儿希望了吗？”小夭问。
“自然是有的。”阿獙看了璟一眼，说，“等璟公子身体好一些后，你们俩可以去百黎看一看。据说逍遥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那里。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小夭恨不得立刻起身去百黎，可璟的身体还在恢复，不能长途劳顿，她只能在心里暗暗盘算，等过了年，璟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她就跟他起身去百黎。
只要逍遥还活着，小夭自信总有一天会找到它。只要找到了它，去北冥就不成问题。那么关于她的这个难如登天的恢复灵力问题，也许就迎刃而解了。小夭越想越开心，不由的又跟阿獙烈阳喝了一轮，结果喝醉了。
小夭喝多了，璟把她抱回了房间。
璟小心放下她，正待起身，小夭却勾住了他的脖子。她醉眼迷离的看着他，两只大眼睛里像罩上了一层雾气，湿漉漉的映出璟的两个影子。璟的心跳一瞬间变快了，他伸手想把小夭的胳膊扯开，没想到小夭勾的更紧了。
“我知道我们现在还不能亲……热，可你为何要让我一个人睡，我不要……”
“听话……”璟的声音十分干涩，他知道自己根本抵抗不了多久，小夭意识越不清醒，越喜欢对他上下其手，钺长老私下的淳淳叮咛犹在耳边：“少主是新婚燕尔，老头子也年轻过，懂的小夫妻都是如漆似胶须臾不肯分开，本来不该说这个话，可血祭极度伤身，恢复不易，一年内要严禁房事，少主还是与少夫人分开睡比较好，否则落下病根，吃苦的还是少夫人。”
璟稳了稳心神，狠下心用力把小夭的手臂扯下来，然后将她身体放倒，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熟睡后，才默默退出了卧房，去了另一间房间休息。
璟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体燥热的仿佛体内燃着一团火，他从床上坐起来，脑中天人交战，神思昏战中，他干脆起身去了院子里。
星空璀璨，夜风习习，他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璟凝神静气，尝试用意念召唤周围的植物，在他的召唤下那些植物仿佛有灵性般，从墙角石缝里钻出来，匍匐着前进，逐渐聚集到了他的脚下，他试着抬起手，这些藤蔓便追着他的手，拧成了一股，缠到他的手上，仿佛是想对他表达忠心一样，若即若离的围绕着他的手，似乎在等候他的命令。璟扫了一眼周围，看到院子僻静处一棵一人多粗的大树，意随心动，绿色长龙刷一下窜了过去，随即将大树围住，越缠越紧，等璟意识到不妥，将意念收回后，那棵大树已经被缠的只剩一堆残渣。
璟看着那一堆残渣，几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灵力越来越霸道了。
他已经不太相信小夭说的，仅仅靠着给他吃那些灵药，就能让他自动获取木灵的灵力。他想起意识在混沌之时，先祖识神在白雾中现身，弹入他眉心的那一点流光。璟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