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很快开始了。
净明面对樊联元,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便盘腿坐在蒲团之上。
他将手中的木棍放到地上,一只手举在胸前,另一只手捏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祈福,他周身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与皇宫的结界隐隐有融合之势。
司灵的周身渐渐感到如针刺一般难受,脑袋也隐隐作痛。
那抹金色似乎有感应似的,朝着司灵等人所在的地方涌来。
这就是祈福?
什么祈福,这不就是不欢迎妖道者的驱逐令?
大家都是修行者,干嘛要相互伤害?
司灵坐如针毡,头痛欲裂。
这时,身旁的卞隽双手轻轻扶住了司灵的双肩,一股凉意从肩膀处灌入周身,司灵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头痛也缓解了。
这一念便是好几个时辰,虽然有卞隽的帮忙,但司灵的精神力终于忍受不住这等持续不断的折磨,靠在卞隽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只有一瞬,司灵便被卞隽叫醒。
“叮咚——”
“恭喜获得勋章【众人皆醒我独睡(54/99)】”
司灵双眼迷茫,看向一旁的卞隽。
司灵感到自己的身体很是疲惫,像是经历了一段艰辛的旅程。
卞隽见状,轻声伏到司灵耳边道:“祈福结束了。”
司灵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她抬眸看向法场。
净明已从法场中间起身,拿着念珠和棍子,对着他面前的太子说着什么。
片刻后,太子双手合十,对着净明行了一个礼。
太子的脸色确实比方才祈福之前好了许多了,脸上略有了些红润之色,但整体看起来依然比较虚弱。
皇帝在看台上对着法场中的净明道:“接下来还要麻烦净明师父,继续为太子祈福。”
净明合掌道:“必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第一天祈福结束,皇帝在大殿之上摆了斋宴,请了众臣,要与民同乐。
司灵走在队列里,悄声问阿鸡道:“刚刚净明祈福的时候,你不会难受吗?”
阿鸡神色淡然,回道:“会的。”
仿佛难受的不是他,他只是在叙述别人的痛苦。
司灵吐一口气。
阿鸡会感到难受,但也没有像自己那样晕过去。
司灵又凑到樊恒召身边,偷偷问道:“你会难受吗?”
樊恒召趁着别人没注意到这边,低声道:“这等痛苦,与我修行妖道的痛苦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司灵无语了。
看来是她修行太低了,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忍受不住。
痛定思痛,司灵决定从今晚开始她要好好的修行,不能只靠着系统的力量。
——那样太慢了,各项能力之间也有些不均衡。
来到斋宴之上,各大臣,以及家眷陆续坐好,齐齐整整的围成了一大圈,好不热闹。
司灵在樊恒召身后坐好,目光一一扫向众人,然后她看见了几天未见的路璟清。
她坐在路宰相旁边,脸上的淤青消退了大半,同时用了胭脂遮盖,几乎看不出来了。
没了那一直在她脸上的淤青,司灵这才发现,路璟清长相文静,确实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样的一个名门贵胄的女儿,在红缎区那样的地方生活了三年,实属不易。
司灵端起酒杯,冲着路璟清晃了晃。
路璟清轻轻一笑,也端起手中的酒杯,两人虚空一敬,各自饮下。
公主樊绮月也缓缓从殿外走进斋宴,在席上坐了下来。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仪态万方,气场惊人。
司灵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过她。
之前在墟云山见到的,是盗用她的身份的卞隽。
听说墟云山上,卞隽将她换回来的时候,她生了一场大病。
皇帝心疼自己的女儿,便结束了在墟云山的行程,提早下山,紧赶慢赶,赶回了皇宫,又找了好几个太医一起为公主治疗。
现在,樊绮月脸色红润,看起来身体已恢复了,没什么大碍。
樊绮月在席上坐定,便注意到了来自司灵的目光。
她抬眸,眼神犀利,也望向司灵。
她的眼神不似小女孩的天真,而是一种历经千帆的温柔。
一种经历了愤怒的嘶吼之后沉淀下来的温柔。
大多数的时候,这个眼神都是平静的,如同深不可测的却风平浪静的湖泊。
只有偶尔,她的眼中才会闪过一丝愤怒。
愤怒?
她会在愤怒什么呢?
司灵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或许是从小在这权力场中周旋,小小年纪,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已经变成了一个老练的政治家?。
想来,一个聪慧的公主,路宰相支持她,倒也无可厚非。
凭着司灵的私心,她也想看看如果是公主上台,这个世界的剩余的封建糟粕会不会进一步去除。
所有人都在席上坐定之后,殿门口的太监才缓缓传唤道:“陛下到~”
司灵随着众人站起身,一起恭迎皇帝入席。
皇帝相比祈福之时,现在换了一袍的华衣,更显雍容富贵,尽展皇家风度。
净明跟在皇帝的身后,手中的长棍不知哪去了,但另一只手依然捏着念珠,一脸虔诚。
皇帝在主位上坐定,净明坐在他的手侧,太子则坐在皇帝的另一侧席位上。
司灵看着净明,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净明啊。
席上无非是一些祝福的话,司灵充耳不闻,只顾着低着头放开肚子吃斋。
想来自己只是四皇子的客人,在这个宴席之上,说话的人也轮不到自己。
但皇帝并没有这么想。
皇帝昨晚又传唤了徐妃,发现那徐妃再次变成了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并不像之前前一晚那样引得他春心荡漾。
皇帝不傻,结合那通缉令的事情,他自然怀疑起了司灵三人。
皇帝在席上看向不发一言,十分低调的司灵等人,开口问道:“宫墙之事,如何了?”
不好拿之前的事情责怪,那便要多问问宫墙的事情,若是办的不好,两罪并罚!
身边的阿鸡推了推还在吃的司灵。
司灵抬头,见宴席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
她心中一惊,但面上毫无波澜,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淡定起身,走到大殿中间。
净明在皇帝开口问话之时,便认出了司灵。
他们在墟云山只匆匆见过一面,她在那天晚上的宴席中曾敬过自己一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墟云山第一眼见到她时,净明就有种熟悉之感。
——似乎两人已经认识很久了。
但净明却总也想不起来,在那之前,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这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