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司灵想好了要下山之后，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以往电视剧中，那些肆意江湖，快意恩仇的画面。
山下是个怎样的光景？
听说山下是一个小城镇，但旁边就是本州部的都城。
听说这个世界有四个道，鬼道、妖道、人道、神佛道。
妖道者，多为非人生灵修炼成精。
人或妖死后为鬼，心怀执念不愿投胎者便为鬼道。
人道中佼佼者有龙气护体，天生与鬼道和妖道排斥，可修神佛道。
人中有天资者可自行修神佛道、妖道，但世间众人皆向往神佛道而非妖道。
神佛道者，有天生的神灵佛老，也有后天修炼得道者，但后者，寥寥无几。
四道者，皆凭真本事说话。
司灵、阿鸡、卞隽，便是妖道者。
阿灵看着卞隽和阿鸡：“所以，咱趁着现在天光蒙蒙亮，下山吧？”
阿鸡从床榻之上跳起来，转身就开始收拾包裹。
卞隽用手撑住脑袋，看着司灵：“下山之后，什么打算？”
司灵思考低头沉默了一阵，抬眸看向卞隽：“去看看各州部的风土人情，到处玩玩，走到哪算哪，累了，咱们就停下来找个地方暂住。”
卞隽笑了：“世界那么大，你想去看看？”
司灵一怔，然后瞬间冲到卞隽面前，神情异常激动：“这句话，谁告诉你的？！”
卞隽神色毫无变化，任由司灵抓着她来回晃动，半晌，才幽幽开口：“是你。”
以前卞隽就陪司灵经历过一次类似时期，那个时候，她也说要到处去看看、玩一玩、
司灵愣住了，松开了抓住卞隽的手，指向自己：“我？”
她跌坐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什么时候？”
卞隽整理了一下被司灵晃乱的发髻，扯了扯衣衫，又拍了拍肩膀上的灰，慢悠悠道：
“大概两百年前吧。”
司灵：“∑(′△｀)？！”
悟海站在洞中，看着已圆寂的慧广法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昨晚，师父都还好好的，在大殿上讲经礼佛。
不过一夜之间，师父怎么就圆寂了？
难道
悟海眼中闪过那对绿色的眸子，心中闪过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复杂情绪。
是她？
可是为什么
慧广法师在墟云山上已修行近百年，这几年已经隐隐有了修成金身的迹象，寻常人等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而墟云山这几日唯一的异象，便是那只大妖。
如果说有谁能使即将修成金身的大能殒命，便只有她。
悟海目光悲怆，神情决绝，在慧广法师身前再次跪下，磕了三个头。
“砰砰砰”三下。
扬起的灰尘将他周身包围，在山洞之中看不清身影，更显晦暗。
磕完最后一下，悟海迟迟没有抬头，凹凸不平的地面，细小石子陷进皮肉之中，刺的额头生疼。
额头已是污红一片。
一滴泪无声落下，融进泥地中。
悟海依然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半晌，开口，声音决绝：“师父，请等徒儿为您报仇！”
站起身，捏出一个结界。
他不能让师父的遗体被不识趣的山野精怪骚扰。
悟海毅然转身，朝着寺院的方向走去。
他要去找明心和净明。
那妖不是他凭一人之力就能解决的，他需要同门的帮助。
明心此时正在自己的土屋内打坐修炼，听到屋外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与他平和面孔不太相符的精光。
明心眯了眯眼：他居然还活着。
缓缓起身，明心打开屋门。
此时，悟海正站在门外，眉头紧皱，眼眶微红，面部肌肉因为隐忍而微微颤抖。
他一身俗衣，身后背着一个包袱，一只手拿着金刚杵，另一只手悬在半空，正要敲门。
悟海的身后，跟着同样一脸悲怆的净明。
明心脸上露出一抹诧异，将悟海和净明让进屋内：“你们怎么来了？悟海师兄，你怎么这幅打扮？”
明心的屋内总是常年飘荡着一股药香。
不是明心身体不适，而是他喜欢研究药理，这是墟云山上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因此每每遇到下山采购的时候，都会拜托同门师弟在山下购买一些草药，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去后山挖药材。
他经常做一些滋补的药丸，送给需要补身体的同门，而服用了这些药丸之后，服用者的身体也会恢复的更快些。
因此，明心在墟云山中还有个别名，叫做药膳师兄。
明心将两人让进屋内，点亮烛光，给两人各倒上了一杯清茶。
明心坐在悟海面前，终于开口道：“师兄，出什么事了？”
悟海摇了摇头，神色悲哀：“师父，圆寂了！”
阿鸡包裹里装了一堆吃的。
给司灵的，卞隽只能沾光。
其实司灵和卞隽修妖道几百年了，已经不太需要食物，连“饿”都不会感受到。
但司灵才来这里几天，她还保留着之前世界的习惯，不吃点东西，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而卞隽，则是纯粹的馋。
喜欢吃带情欲的人肉，因为好吃。
喜欢吃凡间的各种食物，因为好吃。
阿鸡背着这鼓囊囊的包裹，站在靠近门的地方，对着两人露出浅浅的笑意，连脸上的那道狰狞的疤痕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走吗？”
司灵从坑里跳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走！”
卞隽理了理发髻，施施然起身，说了句“稍等”，绿光闪过，她便瞬间消失在两人面前。
司灵瞪大双眼看向阿鸡：“她要干什么去？”
阿鸡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卞隽便再次出现。
发丝和裙摆都没有一丝的混乱，亭亭玉立的站在屋内：“我把真正的樊绮月还给了她们。”
“樊绮月，还活着？”司灵有些惊讶。
卞隽瞪了她一眼，很是不满：“你当我是什么，我从来不乱杀人。”
那这几日死的人是什么
司灵张了张嘴，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卞隽似察觉到司灵想法，哂笑一声：“那韭菜和尚伤你，自然要死。”
“至于另外两人”卞隽看向司灵，眼神怪异，“没有定力，随便就起了欲望的男人，都该死。”
司灵想起梦中的事，心里感慨一声，沉默不语。
阿鸡见两人之间氛围尴尬，便再次催促下山。
悟海将事情与明心说过一遍，又大致讲了一下自己的推测：“此事，必是那妖怪所为。”
明心面色凝重：“我们要尽快捉住这妖，但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引起院内的更多的恐慌。”
净明点了点头：“我们需要低调行事。”
悟海站起身，看向窗外的天色，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今早敲钟的，是何人？”
明心闻言站起身：“我去阻止今日值班敲钟的弟子，师兄和师弟，你们先去内院，等我赶来与你们汇合”
两人点头，三人各自拿上武器，明心前往钟楼，悟海和净明则前往内院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