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进忠恭敬目送着太后的驾辇离开,再回头一瞧,不由微叹了口气。
只见软轿上,魏嬿婉斜斜靠着,瞧着进忠的眼睛亮晶晶,口中还甜丝丝的唤道:“进忠。”
“唉。”进忠应了一声。
太甜了。
进忠没想过他的名字能这么甜的。
他正要命令扛轿的太监脚步快一些,可软轿上的人儿却不愿了,她喝了一声,“停轿!”
停吧停吧。
进忠知道醉酒的人是什么样,若不顺着点,怕是令主儿又要闹了起来。
无关人等被屏退,只留下个春婵不远不近的跟着。
进忠撑着伞,斜斜的挡着魏嬿婉,一如当日那般坚定的,执着的。
只是——
魏嬿婉还醉着呐。
她歪歪扭扭朝着前面的水坑去了。
啧。
进忠用上了几分暗劲,搀扶着魏嬿婉的胳膊绕过了这个水坑。
魏嬿婉不肯走了,她费解的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水坑,好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转了过来。
她不高兴的噘了噘嘴,继续往前。
朝着下一个水坑又去了。
嘶。
进忠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跟着,防着,趁着令主儿不注意搀扶着她绕过水坑。
刚饮了酒,若再受了凉,怕是明日又要头疼了。
魏嬿婉脚步不稳,时快时慢,进忠就配合着时快时慢,只是头上那把伞,却一直稳稳的举着,也一直微微的斜向魏嬿婉的方向。
路不算长,待到了永寿宫前,已无水坑,雨也停了。
进忠收了伞,让过身子给春婵。
魏嬿婉刚搀住春婵的手,便好似想起了什么般偏头道:“春婵呢?”
扶着她的春婵梗了一下,“奴婢在呢。”
魏嬿婉还在嘟囔,“澜翠呢?”
“奴婢也在。”澜翠快步从门内走了出来,搀扶着魏嬿婉另一边。
“唔。”魏嬿婉左看看,右看看,满足的翘了翘唇,竟手一抬将两人一并抱在了怀中,“你们都在,真好!”
可笑了之后,她眼泪又落了下来,“澜翠、春婵,是我对不起你们。”
瞧着主儿落泪,澜翠和春婵竟也忍不住随着哭了起来。“主儿!”
她们也不知道为何,可就偏偏想哭。
进忠默默在旁站着,知晓魏嬿婉大概想起了前世。
可不留神,魏嬿婉竟又抬头张望,“王蟾呢?”
王蟾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奴才在。”
他正要往前走,却瞧着腿前多了一把伞。
顺着伞往上望去,进忠冷冰冰的瞅着他。
眼神中的意思很是明白。
咋滴?
你也想上去抱?
王蟾不敢,王蟾决定站在一旁陪着哭。
“那……”魏嬿婉嘟囔着松开了手,睁着迷蒙的醉眼看向了进忠。
她眼睛本就又圆又大,为了努力看清瞪得更大了。
她摇摇晃晃往进忠的方向走去,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那,进忠呢?”
最后一个字吐出,她便跌入了进忠的怀中。
太甜了。
进忠想,这么甜,怕是晚上他要牙疼了吧?
“进忠。”魏嬿婉伸手搂住了他的腰,醉眼迷蒙的乱蹭。“进忠呢?”
“令主儿。”进忠垂头道,“奴才也在。”
澜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瞅了瞅无人的宫道,还是壮起胆子催道:“进忠公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她并不是真想打扰进忠公公的幸福时光,实在是几人的脑袋只有一颗,没多余的。
若被人远远瞧见了,怕是一并都得摘了去。
可进忠瞧着怀中已满足闭上眼睛的祖宗,却不忍推开她,便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急匆匆的往内去了。
进了暖阁,魏嬿婉虽闭着眼,可那小手死紧,攥着进忠公公的衣裳怎么也不松手。
春婵和澜翠又不敢用上大劲,就怎么也扯不下她来,急的满头大汗。
再抬眼一看,本该急着回去伺候的进忠竟眉眼带笑,另一只手还扶着魏嬿婉的后背。
看看!
这样怎么还弄的下来?
春婵忍不住提醒道:“进忠公公,你还要回去复命的。”
这会不比平常,中秋酒宴还未散,进忠不能在永寿宫久留。
“嗯。”进忠也不知听进去不曾,“你们先出去吧。”
唉。
澜翠拉了把春婵,又拽了门口张望的王蟾。
想来进忠公公自有主张,该是不会误了事的。
可他们全然没想到,进忠瞧着怀中那张比寻常还红润几分的脸,哪还记得什么其他。
且不知是不是有些热,魏嬿婉难耐的扭着,想要寻一寻冰凉之处。
偶一触碰到了进忠的脸颊,便想要更多,如同一头小兽般蛮横的撕扯着他的衣服。
新置的宫装此时便显得有些不好,扣子太紧,她的指甲又太长,怎么解也解不开,也不知哪儿来的劲儿,竟伸头就要用牙去咬。
“仔细牙齿。”进忠赶紧挡住她,深怕她用劲过度,崩了牙。
可待那娇艳欲滴的脸落在手心中时,进忠也失了控制。
凑过去,吻住了她。
魏嬿婉尚还处在咬扣子的狠劲中,下意识的便就狠狠一咬。
“嘶。”进忠轻吸了一口气,却也没有躲开。
食髓知味,从那一夜开始,他便再也无法忘却这甜美。
唇齿相依,是极尽的缠绵。
口中血腥肆意,更添上几分旖旎。
他啊,从小进宫,拼着一条命往上爬,于别人而言,泡茶,按摩,品鉴字画都是平日打发无聊时光的玩意。
可对于他来说不一样。
他是拼了命去学,只有这样,他才能博得皇上的喜爱,从能从小忠子变成进忠,变成进忠公公,才能——
给令主儿个歇脚的地方。
可旁的都好学,唯独情爱最为棘手。
明明位高权重,揣摩人性到了极致的他,却和初识滋味的毛头小子般莽撞。
什么晚宴,什么皇上,进忠都记不得了。
他靠坐在墙边,拥吻着怀中的女子。
无人叨扰,他的世界只有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