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
我背靠着一棵三人抱粗细的树，大口的饮着水。
我本用来喝酒的壶中，已经装了八个月的水。
虽说传闻中的侠客个个都是喝酒的好手，但我实在不胜酒力，以往饮酒也只是浅尝辄止。
并且……
我斜眼偷瞄了坐在我身旁的满穗。
不知为何，自从与她同行之后，我喝酒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
“良，该动身了。”
一个男人迎面向我走来。
他头戴范阳毡笠，穿着一身蓝衫，脖上系了一件红披风，给人一种凌厉干练的感觉。
正是李自成，此刻的他已经与我记忆中的模样有了九分相似。
我轻声应了一声，提起一旁的长枪跟在李自成的身后。
而跟在我身后的，是浩浩荡荡三千余人的反军。
他们即将第一次投身战斗之中，不免都有些忐忑。
不过这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只因为他们明白，这场仗若是不打，他们就又要沦为路边垂死的饥民。
“等我几个时辰就好，不必担心。”
我回头对着满穗告别。
她身旁留了几个最初跟随李自成的军士，我才放心离去。
距离随李自成在甘州起事，已经过去八月，这期间内我们四处游荡，遇见灾民就施以米粥，使他们主动入伙。
我们的部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壮大。
他给自己立了名号，不过不是同前世一样的闯将，而是闯王！
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
“饿老舅虽然现在已有数万人马了，但他称闯王的时候也只有几千人，饿也有几千人，那饿便也能称得上闯王，他是饿长辈，那他是大王，饿是小王。”
经过他这一番话，我也变相的得知了他前世闯将名头的由来。
我们行事一向低调，从不引官兵注意。
甚至我还能以普通民众的身份入城买粮。
以至于我猜测，如今对于李自成的记载也只是逃兵而非反军首领。
但今天过后就会有所不同了。
因为我们今日要做的事，必定会将自己彻底暴露在明面上。
我们要攻打县城！
目标就是不远处的吴起县。
至于为何不再发展，而是攻城？
理由很简单也很现实，我们没钱了。
即便是每日只吃些米粥，这足足三千人也很快把我的积蓄吃见了底。
是时候从那些搜刮民脂民膏却毫无作为的官老爷手中，拿些军饷了。
也是时候，让天下的人开始听闻，闯军的名号了。
…………
吴起县。
倚靠在城门上休息的士兵，突然听到了一阵呐喊声。
向远处眺望，只见大批农民涌来，在他们的中心处，树立着一面写着闯字的红旗。
“莫不是那传闻中的闯贼高迎祥？”
其中一个士兵见此情形有些慌了神。
“不像，这批人步伐生疏，行路无势，定然是由从未有过训练的普通流民组成。”
“人数虽然众多，却见不着一匹马，想来只是领头人对高闯贼仰慕有加而已。”
一个身旁年长些的士兵摇了摇头，分析道。
“那该怎么办？”
年轻些的士兵见人数如此众多，还是有些惧怕。
“剿灭他们虽难以实现，但仅仅是守城还是不难的。
“就如先前对付成群流寇的手段就好，虽然人多，但净是些站不稳的饥民，甚至没有像样的兵器，定然过不了城门，再杀上几人给予威慑，他们自然就会溃散。”
…………
“汝等反贼，莫要再上前了！否则莫怪我等手中长弓无情。”
我们距离城门还剩五十步，便见到城墙上的士兵对我们举弓威慑。
“继续前行！”
我代李自成发号了施令。
我们又前进了二十步。
城上的三十多名守军见状不再留情，直接张弓瞄向了我。
他们见我方才对部队发令，只觉得我才是领头。
“嗖！嗖！”
我冲在队伍最前方，数十支箭同时向我射来。
我身后的所有人都默默替我捏了把汗，李自成除外，他清楚我的本事。
我提枪挥舞，百斤重的长枪在我手中辗转腾挪，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将飞来的箭矢尽数击落斩断。
“再射！！！”
这次城墙之上的声音之中多了些恐惧。
他们再次向我放箭，但显然是在做无用功。
“射他身后的人！”
他们见我游刃有余的应对了两拨箭雨，便不再执着于我，调转矛头对付其余人。
我听到箭雨从我头顶飞过，随后部队里就传来了声声惨叫。
我自然不想放任不管，猛地伸手，抓住上方一只箭，紧握在手中。
“喝啊！”
我技巧与蛮力并施，径直将这支箭掷了回去，比起他们射来的，还要快，还要准，还要狠，箭矢破空而至，墙上的一名守军应声倒地。
所有守军都被我这一手震住了，虽然很快他们又调整状态对我们展开攻势，但我已经冲到了城门口。
起初他们并不在意，只觉得没有攻城兵器，我们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城门。
但直到他们脚下猛地一震。
甚至有数个守军被震倒在地。
他们从城墙上探出头，看到了惊世骇俗的一幕，数米厚的城门之上，已经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而造成这番景象的人，除了唯一站在城门前的我还能有谁？。
此时的我将长枪由单手改为双手握持。
双腿如桩一般钉在地上，开始蓄势。
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守军心中产生。
“快！快阻止他！”
一个老兵焦急的呐喊。
所有守军都迫切的想要向我射箭，把我钉成一只刺猬。
我所处的位置在城墙正下方的凹陷中，那些箭根本命中不了我，飘飘洒洒的落在了离我脚边两尺处。
终于，我动了，双臂合力，释出全身解数猛地横扫手中长枪，狠狠的砸中了城门。
自从重生以来，我感到自己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增加，我从未知道自己的极限在何处。
现在，我使出了第一次全力，爽快的发泄了一身使不完的劲。
“轰！”
钢铁与实木之间碰撞，发出了一声震耳的轰鸣。
同时也产生了比上次强上数倍的震动，城门上所有的守军都被震倒在地。
他们赶忙爬起身向下看，只见尘土飞扬。
尘雾散去，我依旧如泰山一般稳稳站在原地，而那数米厚的城门已经被我轰出一个大口子。
透过这个洞口，我看见了城内前来支援的百名官兵，他们也自然看见了我。
双方对视良久。
我注意到他们看我如见鬼神。
“缴械不杀！”
我顺着他们的情绪大呼。
听到我的声音后，他们仍然木讷的呆滞在原地，似乎还没从刚才惊天地泣鬼神的画面中缓过来。
不过很快，有人开口了。
“我们…要和他…和这魔神般的人物交战吗…真的吗？”
随着第一个官兵手中的兵器落地。
“哗啦啦”
大片的武器被随意扔在了地上，已经没有一个人拿着兵器。
他们宁愿事后被当逃兵处死，也不愿被我砸成一滩肉泥。
反军们陆陆续续随我进了城，他们也仍没有从城门上这可怖的空洞中缓过神来。
“弟兄们，莫要杀害降兵，莫要为难百姓，随我进城，去寻那县令府邸！”
直到李自成的一道命令，他们才意识到这场战斗已经取胜了，仅靠一个人，便取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