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冷宫的宫门,卫炩顿时觉得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这尊贵的黄瓦红墙,这尊贵的道路,这尊贵的空气……这才配得上她这个尊贵的人。
这一次,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卫炩暗暗握紧了拳头,然后手掌被护甲刺到,疼得面目扭曲。
是的,卫炩觉醒了。
在吃下砒霜中毒的那一夜,她陷入了陷入昏迷,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在梦里,她被太后赐名为如懿。白蕊姬没能生下孩子。阿箬是诬陷她的人,虽封为慎贵人却从未得到皇上的宠爱。惢心则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自己身边。
而海兰会为了她生下一个杰出的阿哥,琅嬅和她的儿子们会早逝,她会成为继后,生下中宫嫡子。
在那么多次白日梦之后,卫炩无比确信,这才是这个世界应有的样子。
至于是哪里出现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
太后曾经说她的脑子做不了什么精细活儿,但如今,她已经知道未来,卫炩只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幸好皇帝还是正常的,自己和他之间青梅竹马、无可替代的情谊还在,这就是卫炩最大的倚仗。
卫炩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咧开的鲜艳嘴唇把她原本就不小的脸更加拉宽了。从仰拍的角度看去,双下巴和颈纹一清二楚。
回到了延禧宫,卫炩终于又能顺理成章地坐在延禧宫正殿的主位上了。这还要多谢海兰给她腾了地方,卫炩让人多多洒了白酒和艾叶驱邪避瘟,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挂上了色彩鲜艳的小香囊,驱一驱生下死胎的晦气。
正是因为发现海兰和自己梦中见到的不一样,并没有成功生下阿哥,所以卫炩觉得,既然海兰已经不中用了,那就让她发挥最后的价值吧。
毕竟自己还需要保持在皇帝心里纯洁无瑕的形象,海兰为此而死,她应该也是高兴的吧?
自己这是满足了海兰最后的,也是毕生的愿望呀。
所以才会留下一只盒子给自己,卫炩知道,里面一定装着能帮助自己的东西,比如别人的把柄。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知道了后面事情会如何发展,但还是赏眼看看吧,毕竟是海兰拼了命送来的。
打开盒子之后,卫炩自从知道要出冷宫就一直没收起来的笑容就缓慢地凝固了,变成了有点困惑的呆钝。
盒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这一路上盒子都是卫炩自己拿着的,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会掉出来啊。
她伸手晃了晃盒子,没听见什么异常的声音,也没在夹缝里发现什么。实在不甘心,卫炩翘起了三根手指,把两根长长的护甲伸进去掏了掏。
还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柔软的绸子内衬。卫炩对着这绸子看了看、闻了闻,又拿出来浸湿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既然百思不得其解,她就不想了,随手把盒子放下,就把梳妆台里所有的首饰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身上、手上,然后气势汹汹地带着人去了启祥宫。
阿箬正在和几个宫女一起挑选内务府新进来的料子,偶尔在身上比划着,几个人有说有笑。
但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用力向两边推开,“喀啦”一声砸在墙上。阿箬和几个宫女连同内务府的太监们一起,都扭头看向忽然大大敞开的门口,想看看是什么人如此无礼。
高高昂着头,挥舞着戴满戒指和护甲的手,顶着满头的装饰和满身的花纹,卫炩踩着比其他人的高出许多的花盆底登场了。
她嘟起涂得鲜艳的嘴唇,开口就是:“阿箬,你给我跪下!”
在场的人:?
这谁呀,有病吧。
有个小宫女一看卫炩的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正想趁着这时候偷偷溜走去禀报嘉嫔。
按理说嘉嫔是启祥宫的主位,有人来这里都应该先和她见过面才对,但嘉嫔娘娘向来会做人,不像会知情却放纵别人这样胡作非为。
卫炩眼疾手快,立刻下令:“把这个要报信的宫女按住!把其他人也按住!”
“慢着!”
阿箬一抬手,那些原本迫于卫炩命令不得不动手的太监就停下了动作,但几个人牢牢堵住门口,里面的人想报信也出不去。
阿箬走到卫炩面前,先自然而然地行了个平礼,但卫炩却没有丝毫回礼的意思。
“娴贵人,如今你我同在贵人之位,又都是有封号的,不知你这样擅自闯入我的殿中,对我的人贸然出手,究竟是有何倚仗?又是想做什么?”
两人的位份的确平级,不过阿箬家中算得上本朝新贵,乌拉那拉氏却已经只余前朝荣光,如此相比,反而是阿箬的优势更大些。
跟着嘉嫔明里暗里也算小斗了几年,阿箬现在很知道“占理”的重要性。
卫炩把眼睛眯成两道细缝,认为这样可以显得神秘而高贵,仰起头看着自己面前一脸沉静的阿箬:
“阿箬,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你有为何要诬陷本宫?”
“诬陷?”听到这句话,阿箬突然脸色一肃:“娴贵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
她明白卫炩这是来算旧账的,但她当时也没有说是卫炩下的朱砂,只是作证说自己曾经见过她从哪个盒子里取出朱砂。
后来还有专司痕迹的太监来检查过,的确在卫炩的部分护甲上和卫炩寻常触摸到的地方发现了少量的朱砂粉,纯度和成色都和匣子里的一样。那只匣子内侧甚至还有护甲留下的刮痕,也和卫炩护甲尖端上的擦伤对应上了。
不仅是阿箬,也还有其他延禧宫的宫女太监曾经见过卫炩拿取朱砂,并且都是经过验证的可靠口供。
正因为如此多方佐证,皇帝才不得已将卫炩送进了冷宫。而阿箬也只是说了实话,让她被封慎贵人的真正原因是救驾之功,要说起来,也是卫炩送来的机会。
但卫炩既不了解也从来不管这些,她耷拉着一张老脸:
“阿箬,你自然知道本宫的清白。既然你不肯承认诬陷本宫,那本宫就要好好教教你,怎么才算一个忠心的好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