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座围城
随着心神逐渐恢复,崇祯也想清楚了来龙去脉,的确是老槐树救得自己。并且,那千年后的自己也是真的,脑海里多出的许多经历便是实证,此时的他甚至听得懂夷语。
也罢,事已至此,便不再寻死觅活,朱家先祖保佑,大明天下不亡,今日德约(崇祯字德约)不死,誓要中兴天下,不平辽东死不入太庙!
要说这老槐树端的神奇,道家有云,人有三魂七魄,缺一余一不可。而此时的崇祯融二世为人,多了一魂一魄竟然无恙,又心性大变,不再似以前那般多疑不定,想来是性格上的缺陷也被弥补。
嘿,莫说崇祯自己,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得啧啧称奇,真是玄之又玄。
崇祯左手揉着太阳穴,开始思量接下来的对策。
突然灵光一现,将右手递给王承恩,王见状赶忙搀住缓缓将崇祯扶起,并一脸殷切地望着自己的主子。
“现在是几时了?”见夜色已深,崇祯问道。
“万岁爷,约莫是子时了。”王承恩答
“你可知方才朕见到了谁?”崇祯边说边指了指那棵老槐树,王承恩连连摇头。
“奴..奴婢不知。”
“朕方才已经死过一回了,去了地下,见到了太祖洪武皇帝,他对朕说大明朝还未亡,让朕趁早滚回来老老实实当皇帝,顺带还传了朕治国十方略,你瞧,连那树干也是洪武皇帝砍断的。”
王承恩弓腰缩肩,顺眼望去只觉后背一阵发凉,也跟着指了指老槐树。在这漆黑的夜里,视物不清,他好像真的看见了个人影似的,“万岁爷是说,是说太..太....”话还未说完,便被崇祯打断。
“诶,朕可说,尔不可说,太祖在看着呢。”
王承恩听罢,赶紧趴下做五体投地状,大喊“奴婢妄议天家,奴婢该死,太祖洪武皇帝恕罪,太祖洪武皇帝恕罪。”
崇祯满意地点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一来方便解释自己日后可能出现的某些“怪异”,二来他明白此番若想死中求活,想必是要向南走的,那日后肯定要面对某些言官就“南逃天子”一事的指责,届时可提前假王承恩之口将此事散播出去,以堵住文官口舌,也算是一种应对之法了。
崇祯朝京城方向望去,无数跳动得火光闪烁着,定是围城的闯贼无疑。
于是赶忙尝试着走了两步,顿感脚下虚浮,小腿一阵发软险些摔倒,王承恩想上前,却被制止住。
他虽记不清楚闯贼攻进内城的具体时间,但眼下局势危急,必须分秒必争。
不顾腿软,拉着王承恩的袖子便要下山,边走边说道:“承恩,宫外的情况你知晓多少?”
王承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拽着一阵小跑,口中说着宫外的情况,心里却纳闷起来,万岁爷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手劲了?
正阳门外,大顺军,中军军帐
有一黝黑汉子正坐上首,此人身材并不高大,但看上去精实内敛,颧骨突出,眼窝深凹,鹰勾鼻子三角眼。身着金漆山文甲,披着朱红色大氅,不怒自威,隐然有一股王者之气,无他,闯王李自成是也。
而坐在下首的众人,自是跟随他此次入京的心腹爱将了,此时其中一着甲将领说话了。
“闯王...呃...陛下,额就不懂了,咱们在木囊啥(浪费时间)?一个小小的城门,能把老子兄弟几个难住咧?让额带两千老营,老子一刻钟拿下这劳什子的正阳门,入他明朝狗皇帝地老娘。”
着甲将领话音刚落,坐在他对面的一中年文士打扮的人说话了
“李过,大胆!在陛下面前无礼,又是老子又是他娘的,成何体统!”
着甲大汉听言也是讪讪一笑,抓了抓脑袋,“额就是这么个意思,可不敢无礼,那文绉绉地话额说不来。”
中年文士似是不想就此放过他,正欲再度开口,一直沉默的李自成说话了。
“牛丞相,么四(没事),都是一起打天下的兄弟,额这侄儿也是求功心切,勇猛可嘉,当得起一只虎的诨号,哈哈。”
到此,中年文士和着甲将领的身份已然清晰,一是李自成的心腹谋士,前段时日被授予丞相之职的牛金星,而李过,是李自成的亲侄子,也是麾下老营虎将之一。
“老刘,额看你一直没说话,可有心里事?说给兄弟们听听。”李自成示意离他最近的刘宗敏。
刘宗敏乃铁匠出身,身材高大无比,孔武有力,他现为李自成中营权将军,座位挨得最近,可见其在军中的地位。
“么啥好说,这正阳门不是打不下,就是做做样子,没认真打。额看,陛下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兄弟们听命就是。”
李自成听罢大笑,“还是老刘你懂额,紫禁城就在咱们眼前,兄弟们都按捺不住,想花搅花搅(取笑)那崇祯,额是知道滴。但是呢,都莫慌,咱们现在可不是当年,不能胡来。本来呢额也就是打算跟这崇祯要个西北,封个王共治天下,顺带再给兄弟们犒劳犒劳点钱花花,额还特意派了那个谁,谁来着?”
李自成一时想不起来,牛金星答道:“陛下,是杜勋,紫禁宫里的尚膳监掌印太监。”
“对对对,杜勋,额让他给崇祯传话了,你们猜怎么着,崇祯这老小子说朕什么,朕什么?”又看看牛金星。
牛金星清了清嗓子,道:“说的是朕计定,另有旨。”
李自成听罢,大手往桌上一拍,“碰”的一声,吓众人一跳,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说道:“贼你妈!老子十万大军围着京城,额不忍心再造杀孽,大发善心给了他一天时间合计合计。左右不过是封个西北王共治天下,顺带要点钱而已!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吊着老子!传我军令下去,士兵休息,四更起锅造饭,五更攻门!”
“是!”
众人听令起身,李自成大手一挥。
“都散了吧,李过留下。”
待其余人离营,李自成唤李过来自己身边,轻声道:“尔奉军令,领我亲卫老营去攻东直门,此门有我军内线接应,一击可下,首功自是尔的。”
李过听罢欣喜若狂,单膝跪下拜了一拜,“谢叔叔!”
“去吧。”
待帐中走得只剩李自成一人,他的真实内心才显露出来。皇城近在咫尺唾手可得,还要个屁的西北王?这京城钱财大把,还需要崇祯给?吾自取之!
之所以缓了一天,毕竟嘛现在也不是流寇了,办啥事都得体面些,讲究个名正言顺,是你崇祯成不了事在先,那可就别怪我刀兵在后了。
待老子办了登基大典,就是真正的天下共主!
虽说久经阵仗,但面对此等诱惑时,李自成也难免无法定下心来,既紧张又兴奋。
试问天下又有谁不想当皇帝呢?
越想越兴奋,李自成心真痒痒,按捺不住地用陕西秦腔唱将起来:“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拉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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