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师里唯有钟利和时瑾还醒着，镖车早丢在了大路，马匹估摸着也没了。
杜皓二人面对着众人的方向而坐。只要他声音足够小，那方的一众人就听不到两人的交谈。
“你还不相信弃人是什么，对吧。”杜皓转头看着他，见他也不回话亦不理会。
“弃人的名字非常通俗，被乌弗恩抛弃之人，乌弗恩的存在就是为了折磨每一个进入其中的真实人类。”
“而这些人在经历过无数次的轮回升级后，渐渐的也就感受不到回到现实的希望，他们意志消沉，也逐渐不再关注自己的死活，生时如此，死时如此。”
“你知道这个世界有一条规则，那就是10级下人不会被杀死。而这些人在历经绝望后也不再执着于等级，他们在10级以下游荡并且精神逐渐崩溃。”
“可不论崩溃的何种地步，饥饿永远都不会离去。你应该有过饿着的感觉吧……”
杜皓的话如魔音穿脑，当初那种饥饿感不仅让他情绪失落，而且始终贯穿着几个月的生活。
“饿了几个月可能没事，但常年滴水不饮粒米不进……可就未必了。”
云墨厌恶道，“你到底是谁？”
杜皓瞧了眼火堆那头的众人，“别着急，慢慢说。”
“那些人饿了也不知有几年几十年甚至更久，终于中枢系统决定了一件事将他们抛出城市，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也不知是出现在一起的都是疯子的缘故，这些人早饿的癫狂。既然自身是不灭的，那便啃食了自己的手脚，既然同伴也是不灭的，那与同伴相互啃食。如此这些人……不，这些东西彻底的变成了疯子。”
“他们因饥饿而吞食遇见的活物，他们的嗅觉确实异常灵敏，所以当一群人躲藏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会被察觉。说来好笑，这样一群可怕的疯子，明明生前等级都在10级以下，可离了常规后，他们的实际属性远远超过了该有的点数。而且失去了跳跃的能力。”
“你别急着反驳，设计者是何居心不知道，倒相当的讽刺，一群失去希望之人理所应当的失去追寻出路的理由，也就不在乎能跑能跳。”
“而食诞者不一样，这东西连我也不甚清楚……”
他仿佛陷入沉思般，声音逐渐消失。
趁着刚才的功夫云墨已然恢复往日的神色姿态，从陈篍死去开始，他的情绪一直不正常，与杜皓的交锋也一直处于下风。
“你对这些东西这般清楚，我倒也忍不住要怀疑你的身份了。”云墨眉眼弯着似笑非笑。
杜皓也不说话，玩味的看着云墨。
“以你对付食诞者的能力看，已经比钟大哥还强些吧。至于回到城里，陈奇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说的……没错吧。”云墨一字一顿道。
杜皓掩着嘴笑而不语。
火焰噼噼啪啪，一人摩挲着手掌正色看向另一人，一人歪着头似乎要揭示着什么。
“既然你这么了解这个世界，你要不干脆猜一猜，杨星那天跟我说了什么？”云墨有些嘲笑说。
杜皓将火焰下拨出孔洞，又塞入木柴进去。
“说了什么？”
“跟我有关系？”
“有关又怎样。”
杜皓心里没有把握，他对杨星的底细不够清楚，妄加猜测反而可能引起云墨的恶感。
云墨淡淡的说，“有关，当然有关，他说……”
他又大喘了一口气，“他是说让我小心着了某人的道。”
杜皓心里松了口气，想那时杨星还未说明清楚，自己现在说明不晚。
“呵呵，云兄说笑了。”
“你自认为兄弟我这些时日待你如何……”
但他又觉这样的话语实在不妥，便又道，“想那杨星也不过是那般人罢，云兄信不过我，我却要信得过你嘞。”
杜皓话出无奈，云墨也不急问，他知道杜皓很快就要说出自己的解释，至于真假自有定夺。
“从那时起你就觉得我接近你别有所图吧。”
“也不假。你还不知道自己的价值。”
云墨亦不表现吃惊，冷漠的听的说着仿佛不干自己的事，连老周也仔细听起他的话。
“我问你，你对这个世界怎么看的。”
云墨不回答。他便自顾答道，“不用你说，不用任何人说，只要在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本身是虚拟的，不真实的。”
“他是由外界的科技公司创造的虚拟世界。”
“但这样的虚拟空间不止一个，不仅不止一个，甚至有无数个。”
“无数个罪囚的世界？”云墨终是有些惊讶。旋即感到自己的愚蠢，必然不可能全部都是罪犯的世界，鉴于人类的复杂性，将会存在各种不同的虚拟空间供人游玩。
杜皓自嘲式笑笑，“当然不是，只有这个世界是罪犯的世界，而其他的世界……都由个人掌控。”
“这么说你可能不理解。如果说每个世界都是为一个人专门服务的私人空间，你可以在这个虚拟空间中自由构建自己的王国，你所想要的一切——生活。”
云墨不太相信这些话，因为自己的印象里从没有过外界世界拥有这样强大的技术，他与老周沟通了一番，也是同样的结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云墨看了眼睡眠中的众人。
“这些和你无关，可接下来的事与你有关。”
“每个世界间可以相互勾连，世界的伺服主也可以串联到其他的世界，而我原本也是一个世界的服务对象，因为一些原因串联到了乌弗恩内。”
“那也与我关系不大。”云墨无情的打断了杜皓，他听得出杜皓的话里还有隐瞒，关于这些方面他宁愿花精力斡旋追根究底。
“我更关心你在救援我和陈篍的时候为什么故意拖拉，明明没有镖师的经验却跟钟利说自己做过镖师。”
“如此说，你又是怎么了解的弃人和食诞者，我不相信你是随口编造的；你又是怎么突破自己的等级上限发挥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的。”
“你既来自其他的世界，孤身一人前来却没有计划和打算？我只听说过从天上坠落的人是没有知觉的来到这里的，而你不一样。你们不一样，你们有什么计划？”
杜皓忍不住放声笑起来，他也不在乎近处的镖师是不是没睡着，笑一会儿才停下。
“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我一早就看错你了，早该跟你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