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一过,方齐就去拉李胜起身,带着另外两个睡眼惺忪的镖师过来。
不少镖师都已经入眠,他轻声道,“休息了,你俩。”随后找了一处阴影靠下。
李胜犯了起床气,嘟囔了好几句才消停。
镖队里唯二的两个女镖师,陈篍又是陈奇之女,也丝毫没有特殊待遇,该靠在路边休息还是靠路边。
云墨选了处树旁的草垛,舒服自在。陈篍要看着他,自然也靠在一旁。
“陈姑娘,你这样我们倒像一对甜蜜蜜的情侣了。”他笑说着调侃一句,与陈篍他已经觉得算得上熟人了。
陈篍本就长相娇媚,还暗藏一个施展媚态的技能只在他面前用过一次;云墨虽长相算得上清秀,却有些配不上她。
“我倒不觉得你云公子看得上我。”她娇嗔一句,却酥媚的入骨。
每逢此时云墨都要祭出憨笑或傻笑来装傻充愣,这次却只是呵呵笑两声,就不再作声。
心底的老周抓紧啸叫声,“云墨,你哪还有心思想这些,瞧瞧你的周围,四面都是敌人呢!”
这自然是老周的调侃,儿女情长不足长久,老周明白,云墨也能假装明白。
另一边镖车旁的杜皓闭目养神许久,静坐了一时睡也睡不着,心头不烦闷却难得的坐不下去,也凑到那李胜三人跟前。
“睡不着?”
他沉闷的点点头,环顾四周一眼才坐下。
四人围坐了半炷香,杜皓才开口,“李大哥,走镖的常有哪些个禁忌。”
与云墨相比,杜皓更擅长自然的撬开别人的嘴。
那两个镖师莫名其妙的瞟了他一眼,李胜嘴角一咧,“你要走长远的镖?”
似乎对志同道合的同伴少见,他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常走镖就要有常走镖的觉悟,吃得了苦头,也要有点实力。莫到头来丢了性命。”
这些个镖师说话总是如此,并不是瞧不起人,而是诉说着事实。
“你以为普通的镖队押镖成功率有几成?”李胜自说自话道。
“算有八成?”他语气猜测着。
“作算有八成镖到位,队伍里总会损失一两个镖师的性命的,丢命的不是胆小的胆大的,专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和好奇心重的。”
杜皓呵呵笑说,“以咱们的队伍说,十一存十也是不错了。”
他的话也被李胜认可,“是,不算钟头、我和方齐。也不错了。只是有些个镖师嘴里总蹦不出好话来。”他意思是说白天的安泽霖几个人。
杜皓笑而不语。
“镖师忌讳的不是说了不吉利的话,而是这些坏事前的预兆。情况好时,十一存十好,差时,十不存一。”
他的话倒显得自己是个愚笨的人,最坏的情况除了全队灭亡还能有什么呢。杜皓心底暗嘲一气,还是保持着微笑。
可看杜皓的样子又好像没那么感兴趣,李胜讲一半也寂寞的停下。旁的两个镖师本来听着他讲话打瞌睡,声音一停就精神抖擞起来。
“希望不要碰到太坏的情况吧。”杜皓安慰自己般讲了一句。
这时李胜却对他起了好奇心,“我看了你们的信息,你是四个里面等级最高的了吧,26级。”
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提醒似的问一句,“乌弗恩的规矩摸清楚了吗?”
李胜的问题也是愚蠢,因为摸清乌弗恩规则的人少之又少,几乎没有人能完全说清楚。杜皓不是倨傲之人,浅浅说了句,“只要不被坑绊就行了。”
李胜差点急眼,“你这话说的,老子还能坑你不成。”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杜皓这次的回答并不如他意。
“嘁,谅你小子也不敢。”李胜的声音陡然大了些许,又意识到大家都在休息,才放低音量。
“老子轮回了几十次,那些个门道该了解的也都清楚。”
这句话一说出,那两个困倦的镖师眼睛一亮,倦意也消了大半。
可李胜大手在身旁两人的背上重力一拍,发出“咚”的闷响,那两人的睡意一瞬全无。
“说这个眼睛就亮了是吧,蠢东西,轮回几次有什么好关注的,老子还没说到重点呢!”他也乐得吹嘘不知是真是假的事情。
“循环的次数多,只代表死的经验多而已,谁说一定就活的够久,那些个总是动不动就丧命的罪者,他们不崩溃谁崩溃,这只能叫活该。”
“乌弗恩什么最重要?活下去最重要,没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但是孤身一人怎么活得下去?欸!这个时候就要有同伴,没有背靠背的伙伴,肯定活不长久的。”他信誓旦旦的语气似真的认同自己的说法。
其他人怎么会苟同,那两双眼睛闭了闭就觉得不可思议。这两个镖师运气背,一个上到十级后被人骗去贷了保价的款,一个在城外被人合伙骗了性命;即使是买卖物件时,也可能无时无刻不被人捏着鼻子走,轮回过几次常混迹于此,他们早就不相信这一套了。
“不信?”
“你也不信?”他特指了下杜皓。
杜皓则笑着犹豫不说话。
李胜话锋一转,“刚刚钟头还说,说你和云墨不是一类人。”
“我倒也觉得不是。”
那两个已经倦极了,快要睡着了,他们守夜的时间也差不多结束。
“你和他,一个是锋芒毕露的剑锋,当然没那么高调;一个是藏在鞘里的剑,锋利与否不知道,但总要捏藏着自己。”
杜皓听着心惊,镖头三人组看似不靠谱,眼光毒辣堪称独到,仅仅两天的短暂交流和观察,难不成这三人一直在观察新人,如此想也太惊骇人了。
他敛起笑容,也只当说,“李大哥谬赞了。”
李胜白了他一眼,哧了声,“嘁,文邹邹的……”遂起身去叫另外几人轮班,杜皓也回了孙悠的身旁,又环顾一圈。
李胜的话却像在暗示他和云墨应该保持尽量良好的关系,却越想越怪异。有些话也开始想要跟云墨讲明了,他在脑海中组织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觉得为时尚早。
想起刚才李胜的话,明明也是些没营养的牛皮,难道自己还要去纠结这种浪人说的胡话?云墨是聪明人,真理自会越辩越明,他有自己的答案。沉下心迹,遂也入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