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晌午傍晚,时间一溜烟便到了晚上。两辆镖车并排而立,镖车的前后升起火堆,几个镖师从镖车上拿出干粮分食,众人围坐在火前,安逸的氛围,好不快活。
连两名斥候都已经返回。
李胜和方齐问起斥候前后方的状况。都答道没有异常,才都盘腿坐下。
杜皓也回到云墨身边,他本想开口讨个话头,却闻钟利道,“我说你们两个,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这么熟。”
此时杜皓解释说二人在传武擂场相识,又因此成为朋友。钟利却道,“不像,一点都不像,你俩压根就不是一类人。”
“我话说的直,你们也别介意,介意也没用。”
云墨对他话有些感兴趣,才要开口问,他就起身去另一处火堆,找其他镖师闲聊去。
杜皓尴尬道,“如何,云兄,这一天还习惯?”
云墨微笑的还礼,“习惯,能有什么不习惯。”
“习惯就好。”见他也没什么交流的欲望,杜皓曲着腿安静的烤火。
听着噼啪的火堆声响,最能催人睡意。不知何时,是谁带了个头,在人堆里讲起了关于乌弗恩的恐怖故事。
“大家是怎么死后进入这一轮的我不关心,但是你们想想,要是有人一直死去很多次,那么这个人怎么受得了。”
“话是这么说,你死过几次了,我已经轮回3次了。”
“我是6次。”
“我才1次。”
“我已经十几次了。”
“你们说有没有人统计过轮回次数最多的人是多少次?”
云墨听着几人的谈话,自己的脑海中也一并想象,又继续倾听。
忽地响起一声恼怒的声音,“嘿!我说你们几个,欠抽是吧,说什么呢?”
那声音是李胜,“走镖的最讲究什么?徐康,你说说。”
“安全和轮回。”刚才才的声音里有这个人。
云墨才睁眼望见李胜的样子有些怒不可遏,他又骂了声,“走镖最忌讳死死死的,你们几个嘴放干净点,到时候别怪我踢你。”骂完才算泄气。
见他反应这么大,云墨的心情更奇妙,这些人显然都很看重自己的生命,即使是一次轮回,这说明大家都同样的讨厌10级之前的痛苦日子;也说明了这条路上,绝对不会只有今天这种简单轻松的日常。
云墨眯着眼睛四处观望一番,见镖头和副手都不在边上,才敢问杜皓。
“这路上会遇到些什么,你知道吗?”突如其来的问题确实莫名其妙,让杜皓措不及防。
“这……”
他摇摇头,既没搞懂云墨的意思,也不清楚路上会遇到什么。这些问题更适合问镖龄更久的镖师。
他转而问向那位阴柔的方景博。
方景博也谨慎的看看四周,才敢作答,“忌讳嘛,无非是怕什么来什么,随便说说也无妨。”
“一般情况下,这路上遇到的都是些有把子实力的野兽,十二十来级的镖师正常也都能应对。”
他的声音不在刚才的那堆讨论声中,云墨了解的点点头。
“其他情况嘛,我倒是见过,三年里……有过一连两次?”他好像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似地。
“你记不清了?”令云墨大跌眼镜的是并非他不记得,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算不算不同的情况。
杜皓也在旁听他讲,插嘴一句,“兄弟,咱们这趟镖要多久才能回去。”
这问题却问到关键,不像云墨抓不住重点,毕竟云墨也很关心回去的时间。
“少则一两个星期,多则大半个月。”
“那耽搁的原因是……”云墨又把问题引了回来。
“天气,地形,突发情况。”
“你们别看今天天气挺好的,说不定过两天就下暴雨,刮大风,走也不好走。你以为这路都是一如既往,全都一样的?”
骆长也多嘴道,“大错特错,这路啊,回回走,回回不一样,不瞒各位说,我的脑子就是地图,眼睛就是记录仪。”
“上次走镖去追日城,那一开头就是大暴雨,雨没多久就开始下雪了,狗日的,没带足衣物差点冻死我。”
又不知哪里钻个人过来,“你别说,还真别说,我那次也是,去的是宛城,那走的哪里是路,全是山,好在只有一辆镖车,押的镖是小物件,镖车送转了头,几个人把镖包好放衣兜里,一路翻山越岭过去的。可苦死格老子了。”
“那还用说!还有我,我那回蹊跷的很呐,娘希匹的,路上碰到其他的镖队很正常,这条路也不止一只镖队走,他们送镖去落日城,迎面时还笑眯眯的,等我们回了落日城。在镖局内一问,这帮人根本就没走过来。”
这一大串谈话,听的云墨一愣一愣,他要的正是这效果,刻意搜寻的信息比不过寻常谈话来的轻松和直接。钟利他们还未注意这边的气氛。
云墨偷偷问了句,“他们走了多久?”他身后的陈篍也凑到了跟前,两人一拳之隔。
“嗐,什么呀,这群人根本就没走出来。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咱们镖局的开立并不只在一个城市,而是有本局和分局,咱们和追日城的分局一沟通,他们说这支镖队也没回头,咱这边又没消息,你说这支镖队能怎么。”
“肯定是轮回了嘛!”好死不死的安泽霖,这时候来接话,碰上了钟利和李胜也凑上来,一句话就送自己去旁边听训。
李胜也呵斥了声,“我再说一遍,镖队里不要谈些有的没的,不然别怪我翻脸。”他也有些钟利的威严,却像纸老虎。
方齐倒比二人随和不少,也在火堆前盘膝坐下。“别介意,你们几个老镖师都是老油子了,他说的话当个屁就行。”
“咱们镖队的师傅们又不是只在咱队里做事,有其他镖队的见闻经历,大可以分享嘛。”
可他说完,抬眼看几人都是闭着嘴盯着焰火不说话,他就开口。“唉,我从镖师干到跟他俩做副手。”
“那会儿和现在又不同。镖队里面氛围很严苛,镖师之间不能过多交流,否则会被镖头以玩忽职守问责,钟头不愿意,才另立了山头。咱们镖队成立也有个四五年了,你们有经验的镖师也有感觉,咱家和其他镖队还是不一样的。”
“行吧,就当我自说自话吧。那时候我和钟头还有李胜只是一个小镖师,那会儿还在海樾,也是个不知名的小城市。一路押镖,开始的路也和现在一样,小树林、大片灌草、太阳挂在东边,我们走了足足二十几天,镖队里没一个人说话,第三十天的时候,天突然就变沉了,总像要下雨的样子,雨也没下下来,很快开始电闪雷鸣,妈的,那天气我这辈子也忘不了,没有雨,只有雷电,那股恶风从路尽头开始刮,镖车根本走也走不动。”
“几十个人和傻子一样一句话也不说,那个镖头还要往前走。结果呢?结果是那场风就有问题,那是场磁爆。几乎所有人都失踪或死掉了,我们几个是幸存者。”
气氛正处微妙时刻,云墨道,“这个世界还会有地磁爆?”
方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不知道,但是当时回去的时候,那些有经验的人就是这么给我们三个解释的。不过这么多年,大家再没有遇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