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炎怀抱着木匣伫立在门外,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今日的国公府外,不见了刘福的马车。
“哎呀,忘了老刘买鸡鸭苗送去水河寨了,这下我可怎么回去?”朱炎呆立原地,满脸无奈。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吱呀作响地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了国公府门外。朱炎来到应天的时日尚短,虽曾听闻诸多勋贵之名,却从未见过他们本人。朱炎此刻正站在门下方躲雨,见有人而来,便往边上稍稍挪动了一些。
“老爷,国公府到了,您下车吧。”驾车的老翁拿出马凳,撑着伞站在车外说道。
“噢,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没睡一会儿呢。昨日着实忙得太晚了些。”车内传出声音。
朱炎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望着这从历史中走来的人物,内心不住地猜测着这是哪位大人。
“府司马,您老来了?来来来,我来扶您。”国公府外的步卒统领忙不迭地跑过去说道。
“那就麻烦王统领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着实有些不好动弹了。”朱炎只见一个身材中等、略微发福的中年人颤巍巍地从马车上下来。这人一下车便问道:“主公在家么?”
“回司马,主公一早便去了军营,这会儿只有夫人在家。” 王统领继续说道。
“那好,那好。我正好进去找一趟夫人。” 这中年人缓缓地走向国公府。
朱炎站在府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这中年人。而这时中年人也恰好望向了朱炎。中年人略作停顿,转身对朱炎说道:“朱炎?”
朱炎不知面前之人是谁,鞠躬行礼道:“大人,小的便是朱炎。”
“呵呵呵呵,是不是不认识老夫了?你昨日派人去取的土地文书,还是老夫给你批的呢。”
朱炎心中满是震撼,未曾想眼前之人竟是在历史上声名远扬的李善长。此人作为大明开国功臣,内政方面才能卓越,智略超群,只可惜心胸十分狭隘。朱炎赶忙再次弯腰,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参见司马。”
“哈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早就听闻主公身边出现了一位英雄少年,最近几次大战皆算无遗漏。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改日到我府上坐上一坐,我府上还有主公赏赐的上品好茶。” 李善长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和善地说道。
朱炎看着面前和善的李善长,心中嘀咕着,若自己未曾熟读历史,或许此刻已然慢慢步入他那看似温柔的陷阱之中。然而,他熟知历史,对李善长的为人了如指掌。朱炎继续抱拳行礼,丝毫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谨慎地说道:“是,司马,小子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先生。”
李善长摆了摆手,缓缓朝门内走去。朱炎看着李善长的背影,只觉背后那本就湿淋淋的衣衫,此刻仿佛又能拧出水来一般。朱炎也不再顾及下不下雨,紧紧抱着木匣,一头便冲进了雨中。雨丝纷纷洒落,打在他的身上。
李善长缓缓走在府内,脸色稍显阴沉。他对身边的管家说道:“我怎么感觉,刚才那小子对我带着些许防备?我与他应是首次见面,难道我哪里与他有怨?老莫,日后多关注一下这孩子,我觉得,这孩子不简单。”
管家老莫微微颔首,恭敬地应道:“是,老爷。我定会留意那小子。不过,老爷,这少年或许只是初来乍到,对谁都心存谨慎罢了。”
李善长双眼微闭,语气略显凝重地继续说道:“老莫,你有所不知啊。这看似年轻的小子,可不容小觑。这些时日,主公时常把他挂在嘴边,这便足以说明他在主公心中的分量。那城外的水河寨便是赏赐给他的。就说鄱阳一战,若不是他力荐主公早日出击,战局或许不会如此顺利。而且在鄱阳湖上,他屡屡建言献策,发挥了关键作用,最后连陈友谅的两个儿子都是被他捉拿的。这样的人物,岂是能简单地当作一个孩子来看待的?”
“是,老爷,小的日后定会多多留意这个叫朱炎的。”老莫恭敬地行礼道。
“好了,你先退下吧,我去找夫人说些事情。”李善长轻轻摆了摆手,神色略显疲惫。
老莫应了一声,缓缓拎起雨伞,转身沿着回廊走了开来。
此时,朱炎把木匣子高高举过头顶,在雨中狂奔,雨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衫。可雨势却愈发凶猛起来,朱炎不得已在一个房檐下停了下来。
街道上行人行色匆匆。路上的车马在雨中疾驰,马蹄和车轮溅起高高的水花,四处飞溅。朱炎望着这一片慌乱的景象,内心满是无奈。
“砰砰砰,小山子,加把劲,隔壁王大娘着急要这把锄头呢,天放晴了就要给她送去。”屋内传来洪亮的声音,带着几分催促。
“好嘞,爹,您忙活了一早上了,快点喝口水歇歇吧。”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回应着。
朱炎站在房檐下,静静听着屋内传来的对话。“巧了不是?竟然停到了一个铁匠铺,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朱炎心中暗自庆幸,他站在门前,抬手砰砰砰地敲起了门。敲门声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清脆。
“谁呀?来了,来了。别敲了。” 伴随着不耐烦的声音,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青年袒露着结实的胸膛站在门前,目光疑惑地打量着朱炎,问道:“你找谁呀,小孩?”
朱炎面色顿时一沉,这声 “小孩” 像一根刺般扎在了他的痛处。他眉头微皱,语气有些生硬地回答道:“我找谁?我找铁匠。”
“门外谁呀,山子?” 房内传来中年人的询问声。
“不知道呀,爹。是一个小孩,说来找铁匠的。”山子转过头,朝着房里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