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少爷,到了。”
“可算回来了,好不容易轻松几天,这没几日,又得回去上学,真是悲催呀。”朱炎小声嘟囔着,迈进了刘府的大门。
朱炎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刘福紧随其后跟了进来,将两盘点心轻轻放在桌子上,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朱炎双目放空,满脑子都在思索着如何给朱标“上一课”。
“数学,对,数学一定得教。语文嘛,有宋濂在,他教得比我好。那还有啥呢?哎,算了,先让他学点数学吧,毕竟才七岁的小孩,现在不宜太过激进。等他再长大些,什么物理、化学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全给他安排上。对,就先这么着。”朱炎坐在凳子上,思绪如乱麻般,一会儿想到这儿,一会儿想到那儿。
“少爷,少爷。开饭了,少爷。刘先生正等着呢。”刘福推开房门说道,看着满目无神得朱炎说道。
“开饭了?这才什么时候呀。快走,快走,让刘先生等着可不好。” 朱炎一下子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朝着正厅飞奔而去。
朱炎一路小跑来到正厅,只见刘先生已经端坐在桌前,神色平和。朱炎连忙拱手致歉:“让先生久等了,朱炎实在罪过。”刘伯温微微摆手,微笑道:“无妨,快坐吧。”
众人纷纷入座,一道道美味佳肴陆续被端上餐桌。刘府之人十分恭谨地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顿饭吃得鸦雀无声。朱炎赶紧把肚子填饱,正欲离开之际,却听到刘伯温开口说道:“朱炎,你来书房一趟。” 朱炎连忙应道:“是。”随后跟在刘伯温身后,缓缓走进书房。
“如何?就学一日,感受怎样?”刘伯温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微笑着问道。
“挺好的,宋濂大儒教授得极为细致,能学到很多东西。朱标公子又勤奋好学,全然不似七岁顽童。”朱炎开口回应道。
“那就好,好好学习一些知识总归没错,让你跟着朱标公子,也是正确的选择。”刘伯温点头说道。
朱炎点头称“是”。
刘伯温看着朱炎,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略显凝重地说道:“你可知诸全守将谢再兴叛变了?”
“诸全守将谢再兴?浙东诸全要塞?”朱炎心头猛地一震,猛然想起至正二十三年,谢再兴因朱元璋未经同意将其女儿嫁给徐达而心生怨恨,再加上对兵权限制深感无望,愤而投靠张士诚。这一叛变之举,导致浙东防线整体出现巨大漏洞,张士诚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袭扰浙东。
刘伯温微微颔首道:“正是浙东诸全要塞。主公极其愤怒,已经派了胡德济从广信率军前往平叛。”
“胡德济?从广信前往平叛?这怎么能打得过?从广信到诸全路途如此遥远,诸全本就易守难攻,再加上张士诚在背后大力支持。胡德济此次必败呀。”朱炎焦急地急忙说道。
“说的就是,但是主公还是相信胡德济的,就看胡德济能不能啃下这块硬骨头吧。哎。” 刘伯温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朱炎坐立不安,眉头紧紧皱起,仔细回忆着诸全要塞争夺战的诸多细节。过了一会儿,朱炎说道:“刘先生,朱炎预料那胡德济此次必败。我认为胡德济败后,可在离诸全五十公里外的五指山下修筑新城,进一步完善浙东防线,从而有力地抵抗谢再兴叛变对浙东的影响。待浙东防御彻底稳固,小子建议由严州驻守的李文忠遣兵埋伏在五指山处,一举歼灭来犯的张士诚军队。”
刘伯温在屋内来回踱步,陷入深深的思虑之中,许久之后,缓缓说道:“你怎知胡德济无法平叛?又怎知张士诚会兴兵来犯?”
朱炎急切地说道:“刘先生,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胡德济远兵必败呀,更何况谢再兴投靠张士诚,张士诚一则可以给谢再兴出口怨气,以此归顺人心;二则张士诚本就对我浙东地区虎视眈眈,此次更是可由谢再兴这个诸全守将带路,怎能不犯?”
刘伯温双目微闭,仔细琢磨着诸全附近的各方势力,又结合诸全地形要害,面色沉重地说道:“也许,你这个方法真能消除诸全要塞反叛之害,还能打张士诚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吃一口闷亏。明日我会将你之提议报给主公,请主公定夺吧。”
朱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历史上谢再兴反叛虽然最后收回了诸全要塞,可现在这年代能少消耗一些,朱元璋就能让战争早点结束,也能更早地迎来大明盛世。朱炎现在满心期待着大明盛世的到来,渴望能在那时一展拳脚。
刘伯温见朱炎陷入了沉思,沉吟了一番继续说道:“你有所不知,安丰、洪都、鄱阳等战役集中在今年,我军粮草压力实在太大,主公最近也是愁白了头,诸全此时反叛着实是火烧眉毛。”
朱炎跟着叹了口气,说道:“希望能早点结束这战乱的纷争吧,早日回归平静的生活吧。诸全之事,还需要刘先生多多上心,小子知道的也不多,但愿能为主公分忧解难吧。刘先生,我就先告辞了。” 朱炎恭敬地施礼,缓缓退出了房间。
刘伯温望着朱炎缓缓走出房间,双眼微微闭合,片刻后,一道精芒乍现。“这朱炎究竟是何方神圣?本欲考较于他,未曾想,他对局势的把控竟这般精细。诸将军的信息、各处地理位置皆能张口即来,就连主公强嫁谢再兴女儿这等私密之事,于他而言似乎也并非秘密。实在是恐怖如斯。”
朱炎的脑海被诸全要塞之事塞得满满当当,就这般神思不属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七月的应天,宛如一个巨大的炽热火炉,那滚滚热浪汹涌袭来,让人几乎无法呼吸。朱炎急忙端起一杯凉茶,“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试图强行让自己安静下来。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那些诸全要塞的思绪统统甩出去,心中不住地琢磨着:“毕竟诸全之事已经跟刘伯温说了,以刘伯温那超绝的才智,诸全那样的地方肯定难不倒他。而自己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得好好上学,得去影响小朱标。要知道,这可是自己以后能够舒舒服服躺着享受荣华富贵的根本保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