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五官中郎将府，崔俏正在给刘谌把脉。
“嗯？嗯！嗯…嗯！”崔俏连连点头。
刘预一脸无奈：“崔翁，你嗯了半天看出什么没有啊？”
崔俏收手说道：“敢问大将军，可是有些时日没睡过安稳觉了？”
刘谌点了点头：“先生所言甚是，这几个月以来，谌总是难以入睡。”
崔俏继续说道：“大将军今日可是食欲不振？”
刘谌说道：“饮食不敢沾一点荤腥，否则难以下咽。”
崔俏抚摸着胡须：“大将军少时习武，可曾受过伤？”
刘谌脸色大变，连忙起身：“哎呀呀！先生真乃神医呀，连这都能看出？实不相瞒，谌少时习武，贪功冒进，以致重伤，修养数月才能下地。”
崔俏点了点头：“这就不奇怪了，想必是那是留下的病根。习武之人若留下暗伤太多，过而立之年便会有不适。大将军近日当是风邪入体，本不是大病，可与暗伤一起，便使得伤病淤积。此病虽不危及性命，但长此下去却也可能形成顽疾。”
刘谌连忙问道：“敢问神医，可有方法医治？”
崔俏说道：“当然，此病虽重，但医治并非难事，只是大将军要切记，不可再操劳过度。暗伤加风寒已然如此，若是还操劳过度，则雪上加霜。”
刘谌点了点头：“先生之言，谌谨记于心。”
随即，又看了看刘预。
刘预一愣：“啊？”
刘谌又看向崔俏：“先生于我，无异于救命之恩，谌不知该如何报答？”
崔俏一愣，随后露出思索的神情：“还真有。”
刘预顿时看向了崔俏，这老头还真是一点不客气啊。
“先生但说无妨。”刘谌说道。
崔俏说道：“我呀！我想在洛阳开一家医馆，授徒看病。我倒是和中郎将提过，可中郎将说必须大将军点头。”
“开设医馆，于民有利，这是好事啊！”刘谌说道。
崔俏一脸为难：“但苦于无人，偌大医馆，我一人也难以支撑啊。这中郎将每天日理万机的，总不能让他来给我打下手吧？那我岂不是得寸进尺了？”
刘谌笑着说道：“先生放心，此事交给我了。一定帮先生把这个医馆给办起来。”
“诶哟哟哟，那…小老儿多谢大将军。”崔俏激动得连忙要给刘谌下拜。
刘谌扶起崔俏，看向刘预：“对了，令狐德堪在何处？”
刘预说道：“就在后院，伤势严重，一直在养伤。不过昨日，已经能下地了。”
刘谌思索片刻，说道：“带我去见他。”
……
与此同时，洛阳城北，乾岁客栈。
“臣董宪，参见陛下！”
国舅董宪在房间内，对着秘密出宫的天子元天昊下拜。
“舅舅快快请起。”元天昊扶起董宪，
董宪起身，看着元天昊老泪纵横。
没想到啊，天子还是没忘记他这个舅舅的。
“陛下，请陛下为我儿做主啊！”董宪悲至心头，大哭起来。
元天昊说道：“舅舅放心，事情经过朕已知晓，必会还表弟公道。那令狐德堪，朕必会让他血债血偿。”
“不！”
董宪大声说道：“陛下，杀害吾儿的凶手虽然是令狐德堪，但他必是受五官中郎将指使，而五官中郎将必然是有大将军刘谌的授意。陛下，元凶实为刘谌刘预两兄弟。”
元天昊见舅舅悲愤交加，心中不忍，但又很为难：“舅舅不是不知，朕这个皇帝到底当得怎么样。我该如何，才能铲除元凶？”
董宪一巴抓住元天昊的手：“陛下，这几年我已秘密豢养一千死士，随时供陛下驱使。”
元天昊叹了叹气：“区区一千人，哪怕全副武装，可不在洛阳城内，又能如何？”
董宪笑着说道：“陛下，刘谌大权独揽多年，对其不满的大臣并不少。我已暗中联络河南尹娄之炜、左将军陶之应，两人与我所豢养的死士加在一起大约有五千余人。只要刘谌一死，洛阳必然大乱。到时候陛下再派人打开城门，五千人足够控制洛阳的局面。”
元天昊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的内侍杨涌，自会配合你。”
董宪哭着说道：“陛下，容臣说一句僭越之语。我儿已亡，所牵挂者，唯陛下耳。”
“舅舅。”元天昊眼眶微红：“从今以后，便由我来为舅舅养老。事成之后，舅舅便搬来洛阳长住，好让朕随时可尽孝心。”
……
与此同时，五官中郎将府中。
令狐德堪见到了刘谌，再次说了自己的遭遇。
这一次，他说得无比详细。
“你确定追杀你的家丁，是军中之人？”刘谌看着令狐德堪问道。
令狐德堪拱手说道：“回大将军，德堪所言句句属实。追杀之人名为国舅府上家丁，实则训练有素，甲兵齐备，还配有强弓硬弩。我身上这些上，有一多半都是弩箭造成的。”
刘谌看着令狐德堪：“你还知道什么？”
令狐德堪咬着牙说道：“圣初四年，董宪将扩建府邸的工匠一百三十二名全部活埋，并杀其家眷。”
刘谌脸色平淡，语气也听不出喜怒：“立刻将陶之应、娄之炜逮捕下狱，查抄府邸。命司隶校尉立刻前往弘农，带兵查抄董宪府邸。在此之前，将董宪控制起来。”
刘预一拱手：“是。”
“与此三人勾结者不在少数，尤其是在洛阳之内的官员，要尤其提防。”刘谌继续交代道。
刘预知道，刘谌这是要引蛇出洞了。
先把三个主谋控制起来，让剩下的参与者人人自危。
到那时，无论是按兵不动，还是做困兽之斗，对刘谌来说都无所谓了。
“若无圣旨，恐落人口实。”刘预突然想到什么，说道。
刘谌缓缓说道：“先以此三人草菅人命、纵容族人的罪名抓起来。等到抄家有结果了，你再进宫面见陛下。”
“我？”刘预一愣。
刘谌点头：“没错，你去见陛下。陛下下诏之后，善后之事也由你全权负责。”
既然已经决定动手了，那么刘谌也不在玩花里胡哨的了。
洛阳北军当天晚上迅速行动，趁着宵禁将左将军陶之应、河南尹娄之炜抓捕下狱。
同时，洛阳北军越骑校尉刘思之，带领本部兵马，将董宪的落脚之处包围起来。
董宪被这突如其来兵马给搞懵了，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刘预从甲士身后走出，身穿武官官服，向他笑道：“国舅，别来无恙啊！你不在弘农享天伦之乐，来洛阳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