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钱老汉带着孙子离去,人群也渐渐散去,但那份沉重的氛围似乎还萦绕在空气中。
朱元璋与朱标对视一眼,皆神色复杂。他们不愿责备钱老汉,那只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可怜人而已。
至于刘长风。
朱元璋作为一位历经风霜、见识过无数人物的帝王,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刘长风医治病人时身上那股从容不迫的气质和那双充满智慧与坚毅的眼眸。
在朱元璋看来,这样的气质往往意味着此人有过人的能力和不凡的阅历。
“标儿,此人医术高明且心怀慈悲,不愧神医之名啊。”朱元璋低声对朱标说道,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
朱标点头应和:“爹所言极是,刘大夫不仅医术精湛,更难得的是他对待病人的那份真诚与耐心,实乃医者典范。”
朱标深知,一个能够如此用心对待每一个生命的人,必定有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他敬佩刘长风的医术与医德,更敬佩他勇于担当的精神。
朱元璋见状,心中有了计较,决定亲自上前结识这位神医。他轻轻拍了拍朱标的肩膀,示意他一同上前。
“刘大夫,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朱元璋上前几步,面带微笑道。
刘长风正欲转身离开,突闻此言,不由一愣,随即转过身来,见是刚才开口相帮之人与一位气质不凡的老者,连忙抱拳行礼。
“不敢当,还要感谢这位兄台刚才我帮我说话,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老夫朱国瑞,这位是吾儿朱文兴。”朱元璋自报家门,将早就准备好好的名字报出,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朱元璋小售叫朱重八,后来他加入了郭子兴的起义军,受到了郭子兴的重用,同时娶了郭子兴的养女马秀英,也就是后来马皇后之后,他便正式改名为朱元璋,字国瑞。
“璋”是一种锋利的玉器,将自己比喻为推翻元的利器,诛元璋。
国瑞,就是国家的祥瑞,是指他的出现就是国家的祥瑞的出现,人民的祥瑞,能为人民带来祥瑞。
朱文兴,则是朱标按着他本应归属的“文”字一辈,再取国运兴隆之意而来。
刘长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原来是朱老先生与朱公子,失敬失敬。二位看样子不是本地之人,不知有何贵干?”
“刘大夫,我父子由南京经商路过此地,听闻此处有最近有一种名为怀表的事物,非常新奇,所以想来看下能否购置一些货物。于城门碑记上知道您的事迹,心中敬仰不已,这才想结识一番。”
朱标不愧是在太子之位做了这么多年,说话让人有一股如沐春风之感。
刘长风听到两人是为采购怀表而来,心中一动。
他眼力不俗,这对父子衣饰华贵,气质不俗,护卫也各个孔武有力,不似普通商贩,更像是权贵人家。
估计是个南京城哪个大老爷,知道怀表的事情后前看看商机。刘长风心中暗道。
不过万林最近正在为进一步扩大销路发愁,这对父子没准刚好可以用上。
刘长风心中想着,脸上露出温和笑容。
“那都是大人们抬举,实在是不敢当。两位既然是为购置怀表而来,不妨咱们找地方稍坐,喝杯茶水,我认识宋记钟表行的万东家,到时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以答谢文兴兄弟刚才的相助之情。”
朱元璋微微一笑,心中暗自赞许刘长风的谦逊与周到,他正欲借此机会深入了解这位神医,便顺势应允。
“刘大夫盛情难却,我父子二人便却之不恭了。”
刘长风带领一行人来到周记饭馆,就引着两人进入包间中。
毛骧则带人在大堂坐下,暗中布置人手,保护圣上安全。
一同而来的张琳儿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谈,与刘长风打了招呼后,就借口去济风堂找章三娇离去。
桌上,三人气氛温馨而融洽。
朱标首先开口道:“刘兄医术高明,救死扶伤,实乃我辈楷模。今日有幸得见,果然不凡。”
刘长风谦逊道:“文兴兄弟过誉了,医者父母心,救人是我的本分,不敢居功。倒是二位,一看便是非凡之人。”
朱元璋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意,故意将话题引向的疫情:“上海县霍乱疫情弄得民不聊生,咱在南京都跟着捏了一把汗,多亏有你这样的大夫才得以平息,咱还听说张权呈上的防疫方略也多是出自你手,看来你对这方面颇有心得?”
这一番话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刘长风不禁暗自心惊。
张县令上呈防疫方略之前本想要将刘长风的功劳说明,但被后者拒绝,按理说除了周边亲近之人不应该有人知道这事的。
而且这个老者还敢直呼张权大名,听起来就像是叫阿猫阿狗一般,其身份地位一定不低。
刘长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放下茶杯,斟酌片刻沉声道:“疫情之害,确实非同小可。去年那场霍乱,几乎让整个县城陷入了恐慌。所幸,在县衙的全力支持下,我等医者能够迅速行动,设立医帐,隔离病患,最终才将疫情控制下来。心得不敢说!还是要多亏张县令等人应对及时、调度合理,才能总结出一些经验。”
朱元璋皱皱眉头,他最烦说话歪歪绕绕的人了,是你做的直接说就是,非得扯上这个那个,当他的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吗?
锦衣卫作为他朱元璋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护卫、侦探、查案、杀人、无一不精,张权一个小小县令的底细,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知道。
朱元璋一下失去交谈性质,本来以为是个风光霁月的济世名医,没想到跟那些蝇营狗苟的朝廷大臣没什么两样。
但朱标不同,他认为刘长风这是谦逊随和的表现,点头赞同,继续问道。
“听闻那方略上说疫病重在防护而不在治疗,我感觉这句话十分有道理。但防护所需消耗人力物力太多,效果也不见明显,不知道刘兄对此怎么看?
刘长风听后,不仅对朱标刮目相看。
朱标说的情况是客观存在的。要知道圣人曾曰: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这个百姓生活水平普遍偏低的年代,要他们讲文明懂卫生,实在是太难太难。
刘长风再次斟酌,缓缓开口道:
“这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事情,需着眼未来,以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为计量。”
“我认为首先,需要加强防疫宣传,让百姓知晓如何预防,等到他们需要之时自然会知道该如何来做;其次,是加强公共卫生建设,改善居住环境,比如建立固定的垃圾存放点、茅厕,并定期清理,再比如鼓励医馆建设,多多培养一些大夫……”
涉及到刘长风专业领域,又有朱标这个认真思考举一反三的听众,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停不下。
朱元璋听着两人聊得热闹,也是不甘寂寞再次加入进来,时不时提出一些一针见血的问题。
三人越聊越深入,又就如何加强地方管理、提高医疗水平、保障民生等话题展开了深入的讨论。
刘长风虽然没具体实施过,但在真理号中先进知识的熏陶下也能说得上一二,令朱元璋父子大开眼界。
直到夜色渐浓,章少阳前来找人,三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话题。
“爹,刘大夫所说防疫之道要践行起来确实有困难,但观上海县百姓日常行为,这确实是可以做到的,有推行的价值。”朱标中肯道。
“嗯,人虽然有些世俗气,但也确实有些真本事!这一没白来!”
朱元璋望着刘长风离去的背影,做出评价。
但此时朱元璋还不知道,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个人会在他的生命中掀起多么大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