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作坊有了万林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
宋长庚主内,负责技术、生产、创新等工作,万林则对外,负责售卖、反馈用户体验等工作。
而刘长风………他负责指导工作,就是闲来无事时对两人的工作提提意见,把握一下大方向。
说起来好像无足轻重,但宋长庚与万林两人无比欢迎刘长风前来指导,因为他每次都能提出有利发展的实用建议,让钟表作坊发展的更加快速、稳定。
钟表生意走上快速发展道路,几人的钱包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
刘长风因为儿子订婚和投入杂交水稻实验而干瘪的钱包迅速恢复过来,而且更胜往昔。
他本来是节约的类型,但耐不住此时手里闲钱太多,就想到为独自一人在外求学的可怜儿子置办几亩好地,到时作为聘礼。
他们本就是高攀,聘礼在少了,以后儿子抬不起头。
至于房子,现在刘家的院子虽然只有一进,房屋也不多,但胜在够大,应该还能够小两口住的,实在不行再建几间屋子便是。
想到就做到,刘长风跟章少阳打过招呼后就出门往牙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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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阳光炽烈,东面一队行进有度的商旅来到了上海县地界,为首的是一位面容圆润,须发斑白的威武老者。
他一边与身侧面容温和的中年男子交流,一边观察周边行人。
“标儿你看,这一路走来,无论是周边农人,还是行路商旅都有一个朝气蓬勃之感,看来疫情对这里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
“嗯,看来张权此人确有实干之才,他所呈防疫方略条理清晰,言之有物,现在看来效果也是不错。”
来人正是微服私访的朱元璋与朱标父子两人与一众锦衣卫,他俩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就是为了见识下张权所呈防疫方略的实际效果。
朝中大臣缺乏这方面经验与见识,对这个细致到喝水、如厕都要管到的防疫方略都抱有几分怀疑的态度。
他们认为如此细致的管理不但会造成大量人力物力的浪费,在无疫时还可能会造成百姓反感,引发民声哗变。
朱元璋也认为他们说的有些道理,难以分辨下,实干出身的朱元璋决定亲自检验一下这方略的效果,才有了此番上海县之行。
至于文武大臣?一个都不需要带,他们的意见根本不重要,这天下是他朱元璋的天下!就算他说屎是香的,那些文武百官都只有附和的份。
一行人来到县城外,原来医帐林立的地方。
现在这里早就焕然一新,一座新建的石碑映入眼帘。
朱元璋与朱标忍不住驻足凝视。
石碑砂质,弧形碑顶,阴刻碑文。
正面上书“上海霍乱碑记”,下部碑文记录着此石碑为何被竖立在此的来龙去脉。
反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死亡人数太多无法考究,所以碑文刻录的都是一些在疫情中做出突出贡献的人物。
这些人物多数只记录在了名字,像章三娇、海县丞、刘济喜等人。
小部分在名字后面记录了职务或来源,像张权、上海县令,章春、济风堂,王园、太医院判,白靖、百草堂……等等十来个人。
位于最顶端能被记录上事迹的只有一个人。
刘长风(至正十三年- ),济风堂大夫,于霍乱中提出防疫条章,避免疫情扩散;研制药方,救万千百姓于水火;妙手回春,所治病患最多,治愈率达八成,为医生之最。生民皆感念其恩德,奉为此役首功。
洁白而庄重的石碑上,每一个笔画都是对生命的尊重与哀悼,也是对抗疫英雄的永恒铭记。
朱元璋与朱标站在碑前,凝视着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爹,我看到这座碑,就仿佛看到了百姓们直面残酷灾难时的无助,更好像看到了他们身上的光辉与不屈,有这样的官员与百姓是我大明之福。”
朱标轻声说着,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坚定信念。
朱元璋点头,赞赏的看着儿子。能切身体会百姓疾苦而更加奋发,他已经有名君之相,自己打下的这份家业后继有人。
“是啊,灾难虽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失去希望。看这些百姓们,他们没有被灾难击垮,而是选择了坚强与重建。这就是我们的子民,这就是我们大明王朝的根基。”
父子俩站在碑前,感受着大明百姓想要浴火重生的信念久久不愿离去。
朱元璋的目光被石碑背面最顶端的名字吸引。也不知道这个大夫何德何能?竟然压过县令、太医、指挥使等官员被篆刻于首位。
他虽然知道大夫有用,但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都是庸医,根本没办法跟老天爷争命,像马皇后、朱雄英、常遇春等很多人他们本不该死,但大夫们一个也救不活。
“你说这个刘长风是个什么样的人?”朱元璋心中好奇,向朱标询问。
朱标在此事前也仅仅是在奏章中看过这个名字,不甚了解,熟知父亲想法的他直接笑着开口道:“爹若是好奇,咱们进城看看就是,济风堂应该不难找。”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上海县城,街道两旁是一派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喧嚣,透露出生活的烟火气。蔬菜、水果、布匹等生活必需品琳琅满目,百姓们或挑选着物品,或交谈着家长里短。
疫情带给大家的伤痛已经渐渐被时间掩埋了,愿或不愿,大家都要开始新的生活。
一个瘦弱老者挑着担子摇摇晃晃的走在长街上,篮前面子里是一个正在酣睡的孩童,后面则是一捆柴火,他姓钱,是一个靠种地打柴为生的孤寡老人。
去年年底的疫情夺走了他妻子、儿子、儿媳三人的命,现在家里只剩他与刚满周岁的孩子。
虽然心中悲痛恨不得与家人同去,但一看到尚还懵懂的孙子,就不得不放下在这念头。
孩子还小,要是我没了他就没依靠了,你们等等我,等娃长大了,我就来找你们呢。钱老汉每日都这么对自己说。
可独自看娃,种地,打柴,过度的辛劳加上心中积郁,他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一个踉跄倒在了大街上。
刚学着走路的孩子被吓了一跳,一边哭一边踉跄着拍打祖父。
众人皆不敢上前,虽然现在霍乱基本已经被抑制住,但县衙说过他们的水源被污染了,虽然他们都小心谨慎的遵循防疫方略,但时不时还是会有人不幸中招。
他们担心这个老人是因为霍乱倒下,害怕被传染根本不敢上前,有机灵的已经赶紧跑去医馆叫人了!
张琳儿闲来无事,自从刘济喜去松江府应考后,她就有些失魂落魄的,不知怎么就溜达到了这里。
她看到众人围成一个圈,中间一个老人趴倒在地,她没有丝毫犹豫,拿出丝巾围在脸上,冲上前去将老人翻过身来。
脸色正常,身上没有异味,也没有呕吐的痕迹,应该不是霍乱。
张琳儿根据自己脑中仅有的一点医学知识做出判断,与刘济喜相处日久,不自觉就记住很多医术相关知识。
“大家放心!应该不是霍乱,能否来几个人帮我把他抬到济风堂去。” 张琳儿高声求助,她一个女子带不动这一老一小。
济风堂位于城西,是距离此处最近的。
可周围众人抽搐着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