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汤昱走后,刘长风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觉,让儿子将合金长刀拿出来放到手边,自己坐到大堂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果然不消片刻,带走汤昱的亲卫去而复返,一眼就看到了坦然端坐的刘长风,焦急呼救。
“刘大夫!我家少爷命我来请您!指挥使大人伤重!”
刘长风猛然睁开眼睛,目光似刀紧盯着亲卫,高声问道:“伤在哪了?带我去!济喜拿上药箱!”
“好的,爹!”刘济喜知道人命关天,急忙进屋收拾。
刘长风起身猛地身体一颤,这才想起自己身上也有伤,赶忙放慢动作。
心中虽有万般焦虑,但多年的行医经验让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此刻的冷静才是救人性命的关键。
强忍着身上的伤痛,他踉跄几步,被随行的刘济喜稳稳扶住,两人匆匆跟上亲卫的脚步,所幸县衙离得不远。
抵达县衙,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刘长风眉头紧锁,加快了步伐。
来不及与相熟的张县令等人打招呼,穿过忙乱的人群,刘长风就看到了汤昱那张布满焦急与绝望的脸庞,以及床上奄奄一息的汤鼎。
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不断涌出的鲜血,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刘长风,也不禁心头一紧。
“刘大夫,您终于来了!快救救我父亲!”汤昱看到刘长风,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汤鼎也看到来人,垂死的眼中似有光芒转瞬即逝。
刘长风没有多言,快步上前,对着年长军医问道:“什么情况?”
“是枪伤,应该伤到了心肺,灌了麻沸散,但血止不住,弹丸取不出来!”年长军医匆匆抬头看一眼来人,又急忙将注意力集中在伤口上。
他知道这种伤意味着什么,以他多年处理外伤的经验来看,现在汤鼎已经是死人了,仅仅因为它是指挥使,所以才不能放弃。
刘长风大致明白了状况,上手拨开汤鼎胸口焦黑外翻的血肉,鲜血如泉涌般不断涌出。
这伤口不仅深且复杂,弹药残留更是棘手,但作为一名有着丰富殇医经验丰富的大夫,他脑中迅速模拟出了汤鼎伤口深处构图,出血位置,心中定计。
“你先闪开!”刘长风拿出银针,让年长军医暂且退开。
刘长风深吸一口气,手掌快速在伤口周围划过,略微停顿,银针就有节奏的颤动着插入汤鼎皮肤之中。
每一针都精准地落在特定的穴位上,试图通过封闭经络,减缓出血速度。
随着银针接连刺入,汤鼎的脸色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些许,伤口处泉涌的鲜血势头一下减弱了大半!
“啊!”
“止住了!”
身后围观的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两个军医半天止不住的血刘长风居然简单几针就解决了!
“金针封脉!”身边年长军医有些见识压低声音震惊道!
他知道金针封脉乃是杏林中传说级别的绝学,非天资聪颖并沉浸针灸之道数十年的老大夫不能掌握,想不到小小县城中竟能有施展如此绝技的大夫!
年长军医眼神灼灼的看着刘长风,心中暗道这条命今天没准能保住!
汤昱见刘长风诊治见效,更是激动上前恳求:“刘大夫!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救活我爹!否则…”汤昱说着情绪翻涌,眼泪追不住的涌出,“我…”
刘长风皱皱眉头,对汤昱道:“叫他们都出去,你、小喜、还有你留下。”
刘长风最后一下点向了年长军医。
汤昱不敢不从,急忙叫众人退下。
刘长风不再理会其他,止血仅仅是第一步,要彻底解除危机,必须将体内的弹药碎片取出。
“小喜!准备刀、烈酒、千金散、针线、纱布!”刘长风吩咐儿子。
这些事刘济喜熟悉的很,立马行动起来。父亲教导章三娇殇医的时候他也经常一起,吃过不少划开又缝合的猪蹄。
“你跟我一起清理伤口!”刘长风指向年长军医。
年长军医连连点头这也是他惯做的事,没有问题。
“你……”刘长风点向汤昱,看着他一脸急切期待的表情,刘长风咽了咽干燥的喉咙,“在一边听令,帮手,没叫你不许出声!”
此刻刘长风威势极重,所有人不敢不听从。
吩咐好众人,刘长风这才转向汤鼎,后者早已昏迷过去。
刘长风低声喃喃道:“宁儿,我知道他待你不错。你放心我会救活他的!”
待一切准备就绪,刘长风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我要尝试取出伤口中的弹药碎片,但风险极大,你们都要有心理准备。” 刘长风对汤昱及在场的众人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三人紧张的目光中,刘长风开始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手术。
他凭借着多年从军的外伤治疗经验,小心翼翼地切开伤口周围的皮肉,每一下都精准至极,尽量减少对周围组织的损伤。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血泊之中,但他浑然未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活这个人。
血虽然止住了,但取出弹药才是决定手术成败的关键,只要不波及其他地方再次大出血,剩下清理伤口就是功夫活了。
刘长风小心翼翼操作,终于从汤鼎的伤口中取出了那块致命的弹药碎片。
“呼~~~”刘长风与年长军医均是长舒口气,成了!
刘长风将弹药碎片放在一边,指挥年长军医用以烈酒消毒再用药粉覆盖伤口包扎,自己再次施以针灸,换了另一套针法止血。
金针封脉对人体气血运行有阻碍,不可长时间保持。
随着最后一针的落下,整个房间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刘长风坐倒在椅子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拿过汤鼎手腕细细诊脉。
良久对汤昱说道:“伤势暂时稳住了,但命能不能保得住还得看今夜的情况。”
这一番诊治也耗费他不少精神体力,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但眼中却闪烁着胜利的光芒,他知道伤口内的情况,汤鼎命已经救回来大半了。
汤昱也知道刘长风昨夜受伤不轻,还来不及休息今早就为自己父亲诊治,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声道谢。
刘长风挥挥手示意不必,继续吩咐道:“一会你叫人清理下这里,这里太脏不利于你爹恢复,被褥,衣衫都要干净。”
“两个时辰换一次药,纱布都用干净的。”
“午时前后你爹应该会发烧,低烧不用太在意,温水降温。高烧的话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派人去抓药,提前熬好。”
“除了你跟贴身照顾他的人其他人不许进来。”
……
刘长风细细嘱托,汤昱听得认真一条一条认真记下。
刘济喜在一旁看着父亲事无巨细的交代,心中疑惑不已。他爹虽然平时也很细致,但对待病人从没像对待汤鼎一样无微不至,连被褥衣衫干净与否都要交代。
等汤昱出门安排后,收拾好东西的刘济喜再也忍不住好奇,向端坐一旁休息的父亲开玩笑道:“爹,你这么上心,汤大人是咱家亲戚吗?”
刘长风闻言呆愣片刻,诧异的看着儿子,满脸纠结。
时间凝固片刻,刘济喜看着父亲神情也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刘长风心中纠结,但想到妻子生前愿望,最终还是指着汤鼎实话说道:“他是你大舅!”
刘济喜闻言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