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还活着。”
续随见他的反应好玩，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什么叫应该，能不能给的具体点？”
而不是无法理解她这种形容，人还能死一半儿不成。
多磕碜呢那得。
“活的好好的，我又没对他做什么，肯定是没死的啊。”
续随为自己辩解。
入侵整座龙头山脉的花还没消散，余不死显然是信不了她的敷衍式回答。
“你把这些东西挪开，我进去看他一眼。”
郑治荣好歹跟他也是合作关系，这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这里，他不一定能交得了差。
“你确定吗？”
续随咬了咬自己的指尖，上面还残留着未完全退散干净的血腥气味：“领域一旦开启，将无法关闭。”
“你要是想强闯其中，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不一定能出来。”
余不死伸出去的腿，嗖一下就给缩了回来。
“咳，什么嘛，我也不是很好奇啊。”
他绝对不是因为被威胁到了，所以才不想去的。
他只是因为自己不好奇，毕竟他是一个冷漠的人。
“余先生是在害怕吗？”
续随伸出一根指尖，勾住那些丝丝缕缕，自余不死周身蔓延开来的颜色雾气。
这是人类情绪变化的所现，尽管余不死表面佯装的很淡定，可这些雾气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
“怎么可能，你在想什么？”
余不死一把挥开她的手，十分不自然的侧开了身体去：“本国师可是万人敬仰的人神，岂会怕你一介小小妖孽。”
他这属实是有点逞强，并且在违心了。
说实话，光是看着那漫山遍野的黑色花朵，余不死的腿肚子就开始打软。
每一株根茎底下，承载的都是人类的尸骸。
可想而知续随曾经吃过多少人，吸收着他们的生命，成就了自己的至高无上。
“老子的钱呢？”
余不死开始转移话题，试图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来安抚受伤的幼小心灵。
“不是说事成之后就把余钱给结清吗，你可不要框我，不然老子就把你剁碎了煲汤喝！”
续随丢给他一个钱袋子，里面是她在临出门前，南秋霁给她存的。
“还有七天，我说过了，只要我能出来，重新现世，禁地里的一半钱财都是你的。”
她没有在开玩笑，她也实在并不喜欢钱。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些宝贝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日积月累的躺在她的花茎里，最后堆积成山。
钱财没有灵力，除了一些珠宝以外，还能榨取一些价值。
那些臭烘烘的铜钱金银，除了会让她的花儿沾染上不明气味以外，再无别的作用。
“行，我等着你的。”
余不死拿着钱袋子的手都在抖，他翻开荷包，清点了一下里面的数额。
再加上他自己这么些年存的，差不多够他跑路了。
八天时间，跑到其他国家应该不是问题。
“你想离开？”
续随抓住他泄露的一点想法，不解询问。
“为什么，你我之间不是相处的很愉快吗？”
怎么突然就想走了。
之前还想着要把她重新封印，突然改变主意，有点不太适应。
“……”
余不死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心中警铃大作。
这东西，恢复起来应该没有这么快吧。
“不用疑惑，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续随掰下前方树木的一根枝干，枝干离体及自动消散。
“这里，是我的领域。”
她半展开了双臂，花儿肆意生长，香气逐渐开始浓烈。
“尊敬的国师大人，请好好享受我为你带来的极乐国土。”
“为期一个月，这龙头山脉，将成为你的领地。”
脚下土地震动，余不死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在呼啸的风声中，费力的扯起嗓子：“你想要困住我？！”
续随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可他从前确实是想要将她封住，但这个念头在刚才，已经完全粉碎。
他不是郑家先祖。
他也不是当年在小村庄里，让一位罪恶妖孽长出肉心热血的废弃太子。
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余先生说的哪里话，本座分明是见你平日里辛苦，自作主张，想要给你放几天假罢了。”
根茎缠绕上他的腿，余不死如生根发芽了般，牢牢的被禁锢在地面上，无法动弹。
续随宛若与整座龙头山脉融为一体，每一片黑色的曼陀罗花都是她的分身。
嬉笑空灵的呓语层层叠加，一声接着一声，回荡无穷。
“这是你答应本座的，你会以自己的能力，帮我暂时镇压住郑治荣。”
“所以在我彻底出来之前，只能辛苦一下余先生，应承您的诺言了……”
花儿吞噬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余不死就只剩下了上半身还裸露在外面。
他面若寒霜，眼里像是淬了一层冰一样：“你算计我？”
他就说，她让自己去对郑治荣产生一些影响，可却迟迟不见下令。
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他。
续随笑而不语，只是意思已经简洁明了。
她可是妖啊。
杀人害命，剥皮取骨，导致天理不容的恶妖。
她的话怎么能信呢？
要怪的话，也只能怪他始终拥有一颗稚子之心。
“天道毕，成……视我者盲，听我者聋，敢有图谋我者反受其殃。我吉而彼凶……”
眼看着马上就要无了，小命极其可危，余不死紧急开始抢救自己。
金光大作，如同利刃般切割茎脉。
有血液流出来，却没有血液的特有腥甜。
“唉……”
续随期期艾艾的叹了一声，仿佛余不死是位薄情寡义的郎君一样。
“还是阿霁好，虽然嘴巴上不愿意承认，或者不想答应，可做出来的事情，都完全承诺了我的要求。”
“不像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已经给出来了，也依旧在实现诺言时，开始违背应愿。”
这是人的天性。
人类这种东西，只想索取，无限的渴求。
而不愿为了自己的愿望，去付出一丝一毫。
每当神明开始回收成本时，他们就会暴露本性，甚至反目成仇。
“又想阿霁了。”
思及到远在皇宫里的小太监后，续随有些索然无味。
她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去，留下施法施到一半的余不死，一个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