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续随定定的看了郑治荣半晌,恍然明白:“难怪我会找不到,他根本就不是本尊。”
现在出现在红香院里的,和郑治荣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身高体型也一比一复刻,只是灵魂里没有续随当年留下的印记。
“什么意思?”南秋霁意外她所言:“他是个冒牌货么?”
他和郑治荣接触能算得上是颇多,先皇还在世时,经常在朝堂上对峙。
不说的死敌,关系也不能称之为友人。
“如果不是他找了特殊的法子,去除或者遮掩掉了我给的烙印,那他就只能是个假的郑家后人。”
续随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绝对不可能会被去除。
至于遮盖,亦是如此。
南秋霁望向下方,一时没有接茬。
有谁能有那个能力,去替代一个朝廷命官。
假使他是个仿制品,也该是在升官之前的事儿了。
“应司房。”
这边在探讨真伪,那边郑治荣在看到知音时很是淡定从容。
“这么晚了,还要出来操劳公事啊?辛苦辛苦。”
他热络的握住知音的手,上下摇晃几下,像是许久不见的至交。
“不辛苦,是命苦。”
知音牙根子痒痒,鱼儿妹妹的房间就在旁边,他喊这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自己辛辛苦苦伪装起来,为的就是在鱼儿妹妹那里保持良好的形象。
这要是被拆穿了去,他长期以来树立的翩翩公子形象,不就没了?
如此想着,知音笑容更加僵硬:“奴才可不比宰相大人您,这些天歇朝,您没少出来快活吧,啊?”
郑治荣面对他的明嘲暗讽,虚心接受:“是是是,下官迂腐堕落,应司房如此尽忠职守,日后定能升官高就的。”
知音无从理会他的假奉承,只是出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奴才奉千岁之命,请宰相大人前去一叙。”
南秋霁要见郑治荣,那他今天就必须得去。
“哦?千岁竟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郑治荣好似有些意外,四下张望了一圈,没有看到人后,含笑问道:“既然千岁差了应司房来请我,敢问千岁现在人在何处?”
“就在楼上,您随我来。”
知音对他做出请的姿势,示意他出了这个院子。
“好啊。”
郑治荣坦荡跟随,半点不慌。
临了经过鱼儿的房间时,知音微微往外侧了点身子,防止被发现。
而那被吵闹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外出的姑娘,直到他走出院子,追随的视线也不曾收回来。
“蓉蓉,我刚才,好像看到阿音了。”
鱼儿扶住丢了门的框架,双手缴起手帕,面带欣喜之色。
“应公子?”
蓉蓉今年不过才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敏锐感不如大人那般,分不太清楚:“可是妈妈刚才不是才捎了话来,说他今日不来吗?”
鱼儿摇头,抿起个笑来,两边梨涡浅浅陷下去:“他是有要事在身,我知道的,他不便见我,所以才找了理由。”
蓉蓉听不明白她的意思,憨钝的挠了挠后脑勺。
虽然她不懂,但看着姑娘高兴,蓉蓉也跟着被感染了愉悦,露出一丝傻傻的笑来:“应公子人真好,他定是怕你伤心。”
鱼儿没接话,不过从她越发加深的笑脸来瞧,不难看出她是高兴的。
三楼间,南秋霁隐匿在角落中。
续随不肯放了他,禁锢着他坐在她的腿上。
郑治荣在看到这一幕时,眼里闪过明显的诧异。
“臣,郑治荣,参见九千岁。”
官场混迹多年,对于隐藏心迹最为精通。
郑治荣也不过是惊讶一瞬,很快就又收敛了起来。
“起吧。”
有外人在,南秋霁原本还欲图挣扎,现在倒是干脆放弃。
他完全拿续随当做了椅子,愣是坐出了一种睥睨的气势。
“敢问千岁,寻了下官过来,究竟是有何等要事?”
郑治荣格外多看了续随两眼,暗自揣摩起这个能留在一个太监身边的,是何许人也来。
对食的话,应该不太可能。
阉狗是出了名的讨厌女人,以前他在初相识时,他也不是没送过女人给他。
每次送过去,不到半日,便传来对方已死的消息。
“不是什么大事,咱家就是听说宰相大人逗留于红香院,想要坏一坏你的好事罢了。”
南秋霁一把抓住摸到他衣服里头的手,风轻云淡的回答。
好在他现在待的这个地方无光,茶水桌子摆设的也较高,不容易看出他被藏在下面的是何等情形。
“千岁还真是性情中人,下官佩服。”
郑治荣笑笑,找了张临近的位置坐下,又为自己斟了杯茶:
“不过下官可能要让千岁扫兴了,下官来这儿并非是为了风花雪月,而是想讨学几招哄夫人高兴的方法。”
虚与委蛇是官场生存之道,真与不真,听一听便知。
南秋霁对他这些烂事不感兴趣,他暗自掐住续随的手背,向右狠拧了一圈:“宰相大人如今只挂念夫人么,先皇贵妃被困深宫,怎的不曾见你提及?”
郑治荣是续随主动提出来要见的,现在他来了,她却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反而全程都在揩油。
他有十足的理由怀疑,找郑治荣不过是个借口,让他下不来台才是真。
“千岁权大势大,下官不敢过多插手,也无权干预。”
郑治荣叹息一声,面上挂起悲痛:“况且,乐儿是前朝妃子,您就是让她进了皇陵陪葬,也不足为过。”
他不在意郑谣乐。
一个只能是他权力稳固的附属品,算不得什么。
先皇驾崩,他如今要关注的就不再是郑谣乐。
他要放眼的,是如何保留自己的地位,或者是如何篡位。
“有宰相大人这番话,咱家就放心了。”
郑谣乐在郑家的地位人人皆知,仅凭这么一个,南秋霁也分辨不出来他是真是假的证据。
桌边沉寂了几许时刻,一盏茶水渐渐下去。
在即将续了下一杯前,郑治荣突然发话:“千岁,红香院不是个方便谈话的地方,不如你我移步他处,再细细聊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