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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浮月沉沉。
南秋霁放下手中最后一本奏折，疲累的捏了捏眉心。
他呷了口浓茶，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门口。
空空荡荡，莫说是人了，连片衣角都不曾有出现过。
“现在几时了？”
南秋霁敏觉不对，平常天刚一擦黑，续随便会脱离小皇帝的身体飘过来。
今日直到自己处理完公务，都一直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已经是子时了，千岁，您可要歇息？”
桑域闻声赶来，看了一眼空旷的屋内，不由大喜：“今儿个那妖女没来啊？”
天杀的，鬼知道他盼着那个死东西走盼得有多狠。
每天天一黑就来，他们还打不过。
哦，不是。
不是打不过，是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更为奇怪的是，他竟然查不出她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竟然还有他查不出来的人。
“子时……”
联想到上一回续随没来的事，南秋霁下意识摸向腰间。
荷包还在，她没顺走。
“陛下呢，还在睡着？”
“是这样的，奴才前头才刚去看过，一直在睡。”
桑域发自真心的感慨：“这人傻是福啊，古人诚不欺我。”
能吃能睡的，还不用操心大小事务。
所谓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南秋霁面色微变，他记起白日里知音端给齐公公的那碗甜汤，猛然起身朝着正殿走去。
“千岁，您要去哪儿？”
桑域不明所以，怎么聊着聊着，就突然跑出去了？
正殿内，续随维持着刚被抱回来的姿势，窝在被子当中。
南秋霁探上她的鼻息，很细微，但一直存在。
得知续随没死后，他明显是松了口气。
转念之间又很是唾弃，自己没事关心她做什么。
“千岁，人家陛下睡得好好的，您就别去招惹她了。”
桑域紧赶慢赶着过来，替续随说了句公道话。
“她现在这不吵不闹的多乖啊，像个娃娃似的。”
他跟在老齐身边久了，加上平日里也是和续随接触颇多，开始对小皇帝产生出一种来自老父亲般的慈爱感。
“咱家何时跟你说过，要把她给叫醒了？”
南秋霁凉凉的望向他，这死鬼还真是有几分本事，一个两个的都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桑域自觉揣摩错心意，讪讪赔笑：“是属下心思恶毒，妄图猜忌了您，千岁勿怪。”
仔细想想也是哈，他们爷近来对小皇帝都挺好的。
不打不骂还带她上街去玩。
就是，上街的那天有点邪门儿。
桑域猛的哆嗦了一下，突然想什么：“千岁，奴才明儿个可否向您告一天假？”
南秋霁顺手将续随的被子给盖回去，闻言顿了顿，继而自床边坐下：“有心上人了？”
桑域可是出了名的不爱休息。
一年里最多只休息两天，还大部分时间都要留在东厂里忙活。
“不是不是，奴才只是听从了齐公公的建议，打算明日去庙里头拜上一拜，去去晦气。”
桑域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生怕被误会。
什么心上人，他一个太监要心上人干什么。
既给不了对方幸福，又提供不了情绪价值。
知音评判他，对待女人的时候就是块木头，甚至还不及对犯人那样热切。
“自行出发便是，可要咱家给你准备车马？”
南秋霁对他的反应没多大波澜。
续随那样一闹，是个人都会害怕。
加上齐公公提醒了他，去外面走一走也是好事。
“不劳烦千岁，奴才自己可以。”
桑域受宠若惊。
坏了，爷近日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对他们的态度也好了。
怪事怪事。
下属留在主子的寝殿里，总归不好。
桑域告完假后，就自主去到了外头。
续随控制着郑谣乐又睡了一觉，在她的梦里一直待到后半夜，才施施然回到小皇帝的躯体里。
才刚一融合，就感觉前头坐了个人。
是南秋霁搬了张椅子守在床边，微撑住脑袋，闭眼假寐。
续随非常没出息的被迷惑住。
尚没能吻上心心念念的唇，脖子便被人一把捏住，停顿在半空中。
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清晰的印刻出对方的五官。
续随咧嘴一笑，无比熟练的环上他的腰身，自动拱到南秋霁的腿上坐下：
“阿霁好生主动，如今都不用我去找你了，知道自己过来等着我。”
她本来还说今天休养一晚，明日好去行动。
没想到阿霁自己跑过来邀请她，美人送入怀中哪有拒绝的道理。
“你们这些当鬼的，脑子里除了活版的避火图外，是不是不会想些别的？”
南秋霁给她掀回到床上去，被子一盖，结实的蒙住续随的头，完美阻隔视线。
“不是呢，我的脑子里还有阿霁。”
续随不甘心的爬起来，重新勾上他的腰带：“单看避火图没意思，必须得有阿霁在场，才能发挥其效用。”
她说的尽是些虎狼之词，就没一句是南秋霁爱听的。
指望续随正经起来那是不可能的了，南秋霁也就由着她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挑起别的话题来。
“你知道郑谣乐给你喝的是什么东西吧？”
“知道啊。”
续随把玩着他如玉似的耳垂，将其磋磨到发烫：“固魂汤嘛。”
“知道你还喝。”南秋霁有被她无所谓的态度给气到：“不怕留在这个废物壳子里出不去？”
“阿霁是在担心我哦。”
续随贴在他的胸膛上听了听：“我听到了，你的心脏在为我跳动。”
“咱家又不是个死的，心怎么可能会不跳。”
南秋霁对她的撩拨所无感。
“姜续随的魂魄被我给吃掉了，郑谣乐想用固魂汤来让她的孩子神魂归位，但是没有用。”
续随也不是每时每刻都不正经，她偶尔也会在提及正事时，拿出端正的态度。
“郑家每隔一代就会献祭出一个新生命来压制我，但除了留下的那一魄外，其余的三魂六魄，全都是用来供奉给我的。”
她是那种好压制的人吗。
不能够。
“你其实不是鬼吧，你是个妖怪。”南秋霁若有所思的，低头看她。
“嗯？”续随眨眨眼，她难不成暴露了？
“算盘修炼得道成了精，如若不然，你的盘算怎么打得这么巧妙？”
南秋霁骂人不吐脏字，成功浇灭了续随的萌动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