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出名的地方,只是一个小镇子。”
续随跟在他身后走,去扒拉那一块才刚复苏不久的记忆。
“不过时间过去的太久了,那个镇子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翻新建造成了山庄。”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又扯出抹笑来:“就在龙头山脚下。”
余不死听着她的描述,后背惊起了一层冷汗。
在他的记忆中,龙头山脚下就发生过一次动荡。
那还是在九百三十一年前,开国帝王大义灭亲,亲手屠了被流放在那儿的亲子。
镇上的人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
总共三百余口,在至阴之日死尽,以至于那地方往后很久一段时间,都凶邪无比。
后来还是经过高人指点,在龙头山脚下建了座山庄,又凿通地脉,才逐渐压制了下去。
直至今日,已经看不到什么邪气了,正常的很,甚至大晚上的还有游客在里头赏月。
“姑娘……是那镇上的?”
余不死刚松懈了没多久,此番又开始提防。
这还没出城门呢,他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不用紧张,我不是。”续随好心拍了拍他的肩,用以安慰:“我只是想过去找个宝贝,不会害人。”
“啊啊,这样啊。”
听到她说不是,余不死总算是能够把悬着的心给揣回肚里。
再一看续随,以她的能力要是想行恶,简直易如反掌。
自己跟她一路走到现在,路上也有零散的行人,确实没有动手的意思。
“是鄙人以貌取鬼了,倒是看不出来,你竟还是只好鬼。”
余不死放松下来后,话匣子就此打开。
“但也不应该啊,姑娘莫不是心有执念,这么久了都不愿入轮回?”
“像你这种善良的阴魂,长久逗留并不好,容易被影响心智,从而变恶。”
“要是成了个坏鬼,你到时候再想轮回可就难了,灰飞烟灭也都有可能。”
续随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
她最近是走了什么路子,碰到的一个两个全都唠叨的要死。
“劳先生忧心,我这次过去就是拿回自己的物件,等拿回来之后,不日便去投胎。”
看在还得用他的份儿上,咬牙忍一忍算了。
“你去投胎可要鄙人帮忙引路?”提及这个,余不死来了精神。
这可是积攒功德的好机会,不要白不要。
“先生如果愿意的话,小女子感激不尽。”
续随低眉,顺着他往下。
“啊哈哈哈,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
余不死一听有戏,连带着看起续随时,都感觉亲切无比。
“站住!”
“什么人,要去哪儿?!”
临近城门时,行走的骡子被人拦下来。
天雍夜间守卫一向森严,这个点儿了,四周还都有人看着。
“去外头办点事情,兄弟们通融通融。”
余不死还是那副陪笑的态度,从腰间掏出一枚整体通透的令牌。
“是下官冒犯了,望大人恕罪。”
守卫在看过那牌子后,脸色瞬间大变。
不复先前嚣张气焰,规矩本分的跪下来,看那架势,原地磕一个都不为过。
“无妨无妨,尽忠职守是件好事。”
余不死笑眯眯的摆手,将令牌又重新给收起来:“现在我能出去了吗?”
“可以可以。”守卫忙不迭小鸡啄米,直起身子来向身后吆喝:“把城门打开,莫要耽误了大人行程!”
厚重的门被拉开,守卫腆着脸凑回来,殷勤道:“敢问大人这么晚上了,是要出去办什么事儿?可要下官给您安排车辆人手之类,以备不时之需?”
“用不着,你们歇歇吧,不劳烦了。”
余不死牵了骡子就要出去,临擦肩时,守卫因为好奇,多看了两眼续随。
他怎么没见过大人身边还有这样纯的女子,看着就很想让人抓来欺负……
龌龊的思想刚起了个头,守卫就看着续随对他咧开了嘴。
牙齿尖锐锋利,眼眸红润晕光。
仔细瞧,脸上还在不断裂开口子,一眨眼的功夫,裂缝攀爬至到整张脸。
耳畔嗡鸣,期间夹杂了女子的轻笑。
“!”
守卫大骇,在骡子完全出了城门后,脚步虚浮的向后退着,再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到了地上。
“头儿,你咋了?”
其他守卫疑惑,伸着脖子想去看看,结果城门已经关上了,只能看到条细密的缝。
“鬼……鬼……”
守卫喃喃着,双目空洞,显然失了魂。
身后闹了一出动静,这边余不死却是没察觉到。
“姑娘,坐稳点哈,鄙人要开始了。”
余不死翻身上了骡子,慢悠悠的牲口也不知被操纵了什么,四条蹄子跑的飞快,简直到了缩地成寸的地步。
“嗯嗯。”
续随嘴里含着一缕守卫的魄,不怎么好说话,干脆哼哼两声,算作应答。
那男人的邪念萦绕,续随甚至都不用看他,都能嗅到那种冲动的欲望。
很恶心。
她不喜欢。
咽完一魄之后,续随又无声叹息。
她长得也不丑啊,身材也好,怎么小太监看到她的时候,就起不来这种想法呢?
每次都要她去主动,然后对方还嫌弃的要死……
余不死停下骡子的时候,刚好走到龙头山脚下。
只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
“姑娘,到了。”
他翻身下了骡子,怪懂礼貌的询问:“感觉怎么样,没颠着你吧?”
“没有,谢谢你。”
续随摇摇头,转身望向巍峨坐落的庞大山脉,自远处去瞧,这座山就像是一方巨大的龙头。
龙角朝天,龙须延伸,龙嘴大张,口衔玉湖。
她闭了闭眼,暂且压下不受控制的罪恶,歪头对着余不死道:“先生可陪我一起进去吗?”
“等过了禁制之后,你再出来等我便好。”
“当然当然,这是我该做的。”
余不死满口答应,如果龙头山能够随便进的话,估计这姑娘也不会来找他了。
山脉自外面看,威严神秘。
里面则是绿植苍翠,灵气富足。
按照约定好的,一过禁制,余不死就立刻跑了出去。
他是拿钱办事,不该好奇的,绝对不好奇。
续随则是在山里转了一圈,最后才来到一处荒芜的地段。
在这个地方,安了一处孤零零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