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近,妙手堂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沈稚枝机械地捣着药,眼神空洞,灵魂似已游离于这尘世之外。
她的动作缓慢而僵硬,心思全然不在手中的活计上。
自昨日从听闻楼回来,那个与她一起抢情报的黑猫男子和那七星会少主便如幽灵般萦绕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她怎么都搞不明白,这黑猫男子究竟是谁?她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为何会认识她?
还有那七星会,竟为了她愿将自己门派的情报拱手让出,这人与原主莫不是真的有什么纠缠么?
她秀眉紧蹙,思绪却如狂风中的柳絮,纷乱而无法停歇。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翻腾,却找不到答案,她忍不住询问神识里的丫蛋,
【丫蛋,你说原主在主线以外的世界,跟那七星会少主有所牵扯啊?不然为什么他要救我?】
丫蛋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能说出有用的信息。
只是告知她这些人在原剧情中属于不重要因素,与男女主的情感也毫无关系,劝她别管这些,完成自己的任务便可。
沈稚枝虽也觉得有道理,可心中的疑惑却如影随形,难以消散。
“”
丫蛋凝着虚空屏上,张嘉礼那节节攀升的黑化值进度条,只觉得无比心累。
宿主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在原文中,不仅褚仇赤和褚图是个心狠手辣的大反派,就连张嘉礼都是心思缜密,仅在幕后操控一切的超级大反派。
宿主说得没错,原书作者就是不正常, 因此在这主角皆有毛病的书中,这作者所创造的张嘉礼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上头已经言明不可将此次穿书事故告知任何人,所以就算它现在知道真相也不能告诉宿主。
只能让宿主赶紧完成任务脱离位面,不要再与张嘉礼有何纠缠了。
毕竟,若天道所选的男主爱上了其他人,
那——
丫蛋思及此处,担忧的将视线落在虚空屏上的沈稚枝身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沈稚枝身上,为她披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
正把完脉的曲渊夜见沈稚枝如此心不在焉,挑了挑眉,想到竹月捣药之时,也总是这般的偷懒神游。
他眼底掠过笑意,上前几步夺走沈稚枝手中的药罐,发出一声轻响。
“怎么了?今日见你就这般心不在焉。”
曲渊夜语调中分明噙着些许斥责之意,却让人能听出些许宠溺。
沈稚枝如梦初醒,转眼看向曲渊夜。
她尴尬地挠挠头,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抱歉,师傅,昨日睡眠不佳,因此才有些心神不宁。”
曲渊夜微拢袖袍,转身从药匣中拿出些状似干草之物,“此草药点燃后置于香炉中,有安神之效,你回去试试。”
“多谢师傅。”
沈稚枝眨眨眼,唇角笑意漾于面上,她接过草药,微微颔首。
曲渊夜抬眸望向门扉外,便见暮色愈发深沉,如墨般的夜色悄然蔓延。
他轻扫了她眼,“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莫要再为那些无关之事劳神。”
沈稚枝愣了愣,得知他所言何事后,忍不住张了张唇,轻声嘀咕:
“我有心事的时候,有这么明显的吗?”
看着她那懊恼的模样,曲渊夜嘴角含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伸手朝她脑袋不轻不重打了下,“为师有位故人,也曾如你这般,心思昭然若揭,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八卦向来是女人的天性,沈稚枝瞬间来了兴致,一扫方才的颓废,双眼亮堂,“故人?什么故人?”
曲渊夜嘴角笑意僵住,知道自己失了言,可话既已出,又不能收回。
他只得敛下神情,对此并不想多谈,“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嘿嘿,师傅所说的故人,莫不是——师傅的心尖人?”沈稚枝不依不饶,凑过脑袋,眯眼笑得狡黠。
此言一出,曲渊夜微怔,但也仅仅半晌,神色便恢复如常。
他轻咳了声,见沈稚枝还要追问,立刻端起架子,“还不快些回去?怎么?想再捣会药?”
沈稚枝一听这话,连忙摆手,身形往后猛退了数步。
行至妙手堂门槛站定后,才笑着朝曲渊夜吐了吐舌头,“不了不了,师傅,我这就回去。”
她将草药小心地收入怀中,向曲渊夜行了个礼后便迅速跑开。
曲渊夜凝着沈稚枝蹦跳离去的身影,眼底泛起笑意,正欲垂眸收药,门外陡然跌跌撞撞闯进来两人。
血之神色慌张,满脸焦急,背上所背之人手臂垂落,鲜血淋漓,已然昏迷过去。
曲渊夜见到来者,收起笑意,显然有些不悦。
然而,血之见到曲渊夜,却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他上前几步,眸中满是惊惧担忧,
“曲神医,救救少主,求您救救少主,他,他伤得太重了。”
曲渊夜蹙眉,将视线放至他背后的张嘉礼身上。
其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手臂上的白袍鲜血浸透,这血想必已流了许久,可仍未见止住之象。
曲渊夜眼底如死潭般,毫无涟漪,“呵,倒是好笑了,他受此重伤,不去找他师傅,来我这妙手堂作何?”
言罢,转身便要甩袖离去。
血之见状,焦灼如热锅中的蚂蚁,忙背着张嘉礼小跑半步到曲渊夜跟前,
“曲神医,少主与殷神医之间产生了一些龃龉,今日若是您不出手相救,恐怕少主再无生机。”
曲渊夜不语。
呵,别人不知,自己还能不清楚这毛头小子的本性吗?
其武艺精湛,常人恐难以近身,况且他这属下血之,亦是顶级暗卫,此番受伤,想必又是有意为之。
这人平素看似文雅端庄,颇具君子风范,实则心机深沉,行事狠辣,绝非良善之辈。
曲渊夜想着,眼底森寒之意尽显,冷哼一声,“他师傅不管,那是他们师徒之间的事,我这妙手堂也不是什么人都救。”
血之闻言,无力感在心中燃起,化作一股不可遏制的杀意。
他将张嘉礼放置旁侧的软榻之上,冰冷刀刃仅一息间便出了鞘,直指曲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