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渊夜只觉眼前寒芒闪过,未反应过来,那剑尖便抵住了他的喉结,寒气阵阵。
血之眼中满是决绝与疯狂,咬牙威胁道:“今日你若不救少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曲渊夜眯起眼睛,冷笑了声,眉宇间紧锁着杀气,“呵,我行医数十年,还从未有人胆敢这般威胁我,你当真觉得有用?”
血之侧眸,余光端详了眼张嘉礼,语气坚定,“血之别无他法,少主不能死,只要曲神医愿救少主,血之定会负荆请罪。”
“你倒是忠心耿耿。”曲渊夜冷笑数声,眼神冷冽如万年不化的寒冰,“不用你负荆请罪,你真有这本事,便动手吧。”
血之执剑的手顿住,眼中挣扎之意尽显。
他深知自己绝不可贸然动手,否则少主便再无希望可言。然而此刻,他亦不敢轻易弃剑,唯恐曲渊夜就此弃少主于不顾。
两人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昏迷不醒的张嘉礼蓦然动了下,长睫轻颤,缓缓睁眼。
正在僵持的二人并未注意软榻上的动静,待张嘉礼撑着身子起来,便见血之举剑威胁曲渊夜这一幕。
他顿时气急攻心,虚弱出声厉喝,“血之!不得对曲神医无礼!”
闻见熟悉之声,血之瞬间慌了神,手中的剑也不自觉地抖了抖。
“少主,您醒了。”他迅速回身,行至张嘉礼旁侧,满脸焦急。
张嘉礼狭长眼眸轻扫过血之,仅是淡淡一眼,便让血之噤了声,将剑收回,默默跪下。
“属下实乃情非得已,少主息怒,属下已知错。”血之垂首,沉声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张嘉礼面色惨白,眼神却冷冽如刀,“你无需向我致歉,应向曲神医认错。”
血之紧咬双唇,双膝跪地,朝着曲渊夜叩头,“曲神医,适才之举乃血之无礼,多有冒犯,还望曲神医海涵。”
曲渊夜冷哼了声,神色稍缓,但仍未言语。
张嘉礼垂首而立,背脊微驼,显然已虚弱至极,“曲神医,今日之事,实乃嘉礼之过。嘉礼管束不力,致使下属冒犯了您。”
“哼,可别,你们主仆二人让我这妙手堂热闹了些,我当谢谢你们才是。”
曲渊夜嗤笑了声,垂眸继续干着他未完成的活。
“曲神医——”
血之见状,急忙抬眼看向曲渊夜,欲要出声再劝。
张嘉礼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强撑着身体,缓缓起身。
纵使身体虚弱到了极致,仍旧彬彬有礼不失礼数,“曲神医,今日多有冒犯,望曲神医莫要介怀。”
言罢,他稍稍转身,脚步虚浮朝外走去,血之连忙上前搀扶。
白袍倏动间,那伤口处的血又不断涌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曲渊夜深幽的眸子凝着他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和不断淌下的鲜血,剑眉紧蹙,终究还是泛起一丝不忍。
医者的本能让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伤患前来求助却又带伤离去,尽管这个人让他十分不悦。
曲渊夜轻叹口气,见那血仍在流淌,无奈叹气,“罢了,回来吧。”
血之心中一喜,猛然回身,热泪盈眶,“曲神医,你愿意救少主了?”
曲渊夜冷哼一声,并不作答,转身走向内室。
片刻后才从内室走出,手中拿着些草药绷带。
扫了眼堂内的血迹,才朝血之不悦出声,“你还在此处作甚?今日我刚将屋子整理干净,却又被你们弄得一片狼藉。”
血之瞬间领会,立刻拿起旁边浸湿的帕子,蹲下身子,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地上的血迹,
“曲神医放心,属下定会将此处收拾妥当。”
曲渊夜挑眉,缓步行至张嘉礼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多谢曲神医。”张嘉礼垂眸致谢。
“少说废话,安静些。”
随着把脉诊断,曲渊夜的眉头越皱越紧,“呵,你这小子的命,可没那么好救。我早已告知于你,那清心丸务必好生服用,不可等到毒素蔓延至极致、难以支撑之时才用,你定然未听此劝告。”
张嘉礼的伤势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不仅有外伤,体内还残留着各种毒素,且毒素已经开始蔓延。
闻言,血之擦拭血迹的手一颤,猛地抬眼,“曲神医,殷神医曾说过,你定知如何彻底解除少主体内之毒,这解药究竟是何物?”
曲渊夜把脉的手一顿,眸中眼底的冷意明晃晃朝血之射去。
张嘉礼本就苍白的脸色因其一语,更是变得惨淡了些,他侧目瞥向血之,出声呵斥,
“血之!够了!回去!”
血之咬紧下唇,眸中尽显委屈,见自家少主是真生气后,才足尖轻点回了暗处。
妙手堂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淡淡的草药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曲渊夜从怀中取出丹药,直接递至他面前,而后甩袖站起,怒斥道:“你手臂上的伤血已止住,此药可暂时缓解你身上之毒,往后不必再来。”
“曲神医莫要怪罪,血之确实是因心急才乱了分寸。” 张嘉礼心中一紧,上前半步,语气极为恳切,“生死有命,倘若真无法解毒,那亦是嘉礼的命数。”
曲渊夜冷哼一声,神色严肃睨了他一眼,“你倒是奇特,与我解释这些作甚?你那师傅可是使尽手段威胁于我,只为寻得解毒之法。”
张嘉礼凝着曲渊夜半晌,似想到了什么,眼神稍黯。
他的喉结浅浅滑动,声音极轻,“在下不愿令曲神医对我误会更深。”
曲渊夜压下眉眼,看着眼前这小子,总觉得有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思索片刻仍不得其解,曲渊夜心中不免烦躁,遂沉稳地摆了摆手,沉声道:
“罢了,既然你已无他事,那便自行离去吧。”
张嘉礼颔首,眼神中闪过些许落寞,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脚步沉重向门外走去。
曲渊夜凝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
要他看啊,这小子定是流血过多,生了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