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他受了风寒,身子近乎摇摇欲坠之时,殷神医都要喂他一颗振奋丸,吊着他的体力,将他唤起来学那棋艺,直到少主再难撑住,这才准了他半日休息。
而这半日的休息,换来的是隔日加倍的苦读。
少主行事向来稳重,他怎可能会因一个女子而使自己坏了多年苦心策划的大计?
罢了,只要少主未对沈三小姐动不该有的心思就好。
而沈稚枝这边,见他们不上当,顿时有些恼火了。
她向前一步,试图硬闯出去,“本小姐饿了,要去膳厅用食,让开。”
左侍卫将那剑鞘挡至她跟前,眸中坚定,总算开口说话:“老爷交代,沈三小姐不可出此门,请小姐莫要为难属下。”
“放肆!”
沈稚枝端起架子,眸中的怒意一触即发,故作冷厉道:
“明日本小姐就是汉宫国的太子妃,若本小姐饿坏了,你们不怕汉宫国太子降罪下来吗?!”
俩侍卫面面相觑,犹豫蹉跎的神情让沈稚枝心中暗暗窃喜。
嘿嘿,果然多看点宫斗文还是很有效果的,掏出那破名衔,看这气势给他们拿捏的死死的。
不错不错,她还是挺有当恶女的体质的嘛。
沈稚枝昂首,整个人就像傲娇的公鸡,自信等着他们让路之时,右侍卫至身后将食盒递上,“沈三小姐,这是今日膳厅送来的餐食。”
沈稚枝凝着凭空出现的餐盒,将险些勾起的嘴角猛地压下,气恼道:“这膳食定已凉透了,若本小姐吃了此物,明日在花轿上拉了肚子,岂不丢人?!”
“三小姐不必担忧,这膳食是半炷香前送来的,并未凉透,还是热乎的。”
左侍卫将食盒递过,那步子却丝毫没有要让开的余地,语气也有了些许不耐。
若非老爷说要将这三小姐盯紧,有何需求皆满足她,莫要让她受丝毫损伤,以保明日安稳送上花轿,他早将她打晕拖回房内了。
不过是个庶女,还未嫁过去就这般摆起了架子,即便顶着侧妃头衔又如何?还不是妾室所生的低贱之人?谁知道去了汉宫国是否会受人尊重?
沈稚枝杏眼一瞪,将那食盒重重掀翻,颇为不悦道:“既然是半炷香前,为何不通知本小姐?你们想饿死本小姐吗?!”
“三小姐方才自己说不饿,不吃,属下才未将食盒送进去。”
沈稚枝哽住,内心的Q版小人额角瞬息挂上了大大的汗滴。
呃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既然要追求无理取闹,就要贯彻到底!
沈稚枝拾起那餐盒,重重摔出去,双手叉腰,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本小姐就要吃现做的,重新去做过来。”
左侍卫性子较急,立刻不满上前,利剑出鞘,剑锋闪着寒光,“沈三小姐若是执意如此,就别怪属下不客气了!”
沈稚枝瞅着那锋利的剑刃,有些犯怂,刚想放弃挣扎回房,蓦然间灵光乍现。
她在这里纠缠不清这么久了,这些侍卫都没有动手的意向,说明他们看在她明日要上花轿的份上,还是不敢胡乱伤她的。
既然如此,就区区两个人,那她还怕个毛啊?
沈稚枝故作不在乎,朝后撤了一步,余光却静静观察着左侍卫,见他们欲备将剑收回时。
看准时机,一个后回蹴狠狠朝左侍卫踹去,那左侍卫显然没料到她会动手,猝不及防被踹倒。
沈稚枝趁机,立刻朝着院外跑去。
“快!快抓住三小姐!”
旁侧迟迟未语的右侍卫还未见识过沈稚枝这种招式,更不会想到一个养在深闺中柔柔弱弱的庶女竟有这种武艺。
他懵了片刻,待反应过来,足尖轻点便要去追。
“咻──”
还未跑两步,也不知从何处,竟凭空穿来了颗石子,右侍卫只觉脚踝一疼,整个人倏然倒地。
他只得捂着脚,愤愤扭头环顾周遭:“谁?!谁在那里?!”
夜色寂静,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和那此起彼伏的蛙鸣声。
沈稚枝莽足了劲朝外奔去,眼见就要出了院门,倏然撞上一堵肉墙,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略显不悦抬眸,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伸手就要一拳过去,“好狗不挡道,你懂不懂啊?”
“嘶。”
那人发出一声痛嗤,熟悉的哼声令沈稚枝眼眸锃亮,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双眸,定定凝着跟前之人。
看清褚仇赤那略微蹙起的俊朗面容,沈稚枝兴奋到失语,上前两步朝他扑去。
而后,瞬息躲至他身后,露出一个头,指着即将追上她的侍卫,气愤控告道:“二殿下,他们要抓我。”
褚仇赤悠悠垂眼,看着那仅探出个毛茸茸小脑袋的少女,心中稍软,以至于对赶来的侍卫语气都好了些。
他语气淡然,轻言道:“莫要追了。”
那侍卫被褚仇赤这突如其来的温顺弄得有些诧异。
转念想到二殿下如今已不同之前,立刻壮起了胆子,上前两步跪下,
“二殿下,明日便是沈三小姐出嫁之日,老爷差属下今夜管好沈三小姐,莫让她出这院落。”
闻言,褚仇赤眸中的柔意瞬息敛去,幽暗的眼似要喷出火,阴沉的脸冷寂如寒冰般刺骨。
他冷笑一声,“本殿下让你莫在追了,你此番之语,便是要忤逆本殿下了?萧翎,将其拉出去,剥了皮做成灯笼悬于城外去。”
低沉刺耳的声音钻入侍卫耳中,惹的他一阵发颤。
究竟是何人说二殿下与之前不一样了?
分明还是如从前那般,手段凶狠毒辣,果然传闻不可尽信啊!
侍卫思及此处,忙不迭磕头求饶,如捣蒜般:“二殿下饶命!二殿下饶命!属下并非此意!”
褚仇赤深沉的眸子犀利的眯了眯,勾唇,“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若跑的够快,本殿下便饶你一命。”
那侍卫闻言,即刻起身,一刻都不敢耽搁。
足尖轻点,三两下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早就把沈稚枝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