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见二殿下,分明还是那么娇小,如今竟比他还高一个头。
闻见他的声音,二殿下这才顿住步子,垂眸看着他,“晴妃那儿,本殿下已处理好,马公公尽管回父皇身边伺候便是。”
言罢,未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那手中还在滴血的利箭,随着二殿下的步子,点点鲜血在雪地中绽开,像极了那冬季中孤傲之梅。
后来,他才听闻那晴妃不知被二殿下用了什么方式折磨,竟将陷害他之事尽数招出。
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落下了帷幕。
想到此处,马公公心中哀叹连连。
二殿下身在帝王之家,年纪尚小便接触这世间最薄情之地,性子如何能够与他人那般?
若柔贵妃还尚在人间,想必二殿下有了母爱,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般冷酷无情,令人心惊胆战吧?
褚时似也刚从回忆蹿出,他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眸底的辛酸之意尽显,“他自幼丧母,是朕在幼年之时未能多加陪伴他,才令他养成了这般的性子。”
马公公对这隐晦的话题并不开口明说,只得低眸替褚时斟杯茶水。
轻声安慰道:“皇上不必自责,身为一国之君,整日操劳国事,又如何能有时间能够与二殿下叙父子情?想必二殿下定也能知晓皇上苦衷,不会怪罪皇上。”
“是么?但愿如此。”
褚时默了默,凝着窗棂外的月色,轻叹口气。
马公公微垂下眼,静静站在他身后,两人各怀心事。
——
芍药宫内。
宫殿外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宫殿内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桌案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宫穆泽微眯着眼眸,与汉宫国侍女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欣赏着歌舞表演,不时地发出阵阵笑声。
余晖透过窗棂洒在软榻之上,宫穆泽慵懒地睁开双眼,稍稍点了点指尖,身旁的侍女们立刻忙碌起来,纷纷将金盘之中的葡萄捻起,放入他的嘴中。
“太子殿下,日后若您娶了那沈家三小姐,岂不是要将我们抛弃了去?”身着轻纱勾人心弦的女子语气娇嗔,简直要将人的心都掏了去。
宫穆泽唇角漾着浅笑,伸手将金盘中的葡萄拎起,放入她的唇中,笑道:“我的美人儿吃醋了啊?”
那美人哼唧一声,故作不开心的扭过身子去,抿唇道:“那沈家三小姐不过是个庶女,论身份也与我们一样卑贱,她都能成为侧妃,为何我们不行啊?太子殿下真偏心。”
“哈哈,美人儿,你这就不懂了。”宫穆泽开怀大笑,伸手将其一把搂在怀中,含着笑意,“那沈稚枝不过区区庶女,如何能担得起这侧妃之位?”
美人娇滴滴依偎在他身上,素手在宫穆泽身上轻挑,画圈,“哼,那太子殿下倒是说说,为何还重聘求娶,竟将送给奴家的夜明珠都讨了回去。”
那美人话音落下,宫穆泽眸中的杀意顿时显出,他执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冷语道:
“那褚仇赤那般羞辱本太子,就连皇妹都受他设计陷害,本太子动不得他,还能动不了那区区庶女吗?将他的心上人娶了去,定叫他气恼不已,哈哈哈哈哈!”
这张狂的笑声惹得美人儿一惊,伸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胸口,娇嗔不已,“太子殿下,他们真是不知好歹,竟敢这般待你,既如此,定要叫那庶女好看!”
“这是自然。”有了美人宽慰,宫穆泽眼角笑意盈盈,显然舒心了许多,“只要明日她上了花轿,出了南礼月星城,本殿下定要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太子殿下定要将奴家的夜明珠还回来,奴家可喜欢了。”美人不满的嘟起小嘴,执起酒盏将他的酒盅斟满,撒娇不已,
那嗔娇的声音惹得宫穆泽笑道:“那夜明珠算什么?回到汉宫国,本王定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你,比那夜明珠好上千倍万倍。”
“所以,美人莫怕,本殿下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嗯?”
“哎呀!殿下讨厌!”美人娇嗔一声,却没有阻止宫穆泽的手在其身上作乱,反而享受的眯着眼。
宫穆泽见此,也忍不住了,俯身低头噙住她那粉唇,细细品味其间的甘甜。
蓦然,一名身着汉宫国服饰的侍卫匆忙而来。
他连滚带爬,仓促行至殿中,开口道:“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不好了!”
宫穆泽被这一声吓的顿时一颤,他恼火的转眼,将桌上的酒盅使劲扔了过去,怒道:
“吵什么?!没看见本殿下在做什么吗?!”
酒杯碎片在侍卫跟前弹开,划破了他的脸颊,侍卫惊恐不已,连连磕头,“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只是奴才有大事禀告。”
“何事?!”宫穆泽不满看着他。
侍卫连连叩头,慌乱不已:“方才奴才已备好明日迎亲的喜轿,却,却不知从何处射过来一支带火利箭,奴才想去寻水扑灭,却来不及了,喜轿现下已然被尽数烧毁。”
“什么?!”宫穆泽冷眼凝着他,早已没了兴致,将美人儿推开,起身,“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这宫中执带火箭矢?!”
他这心情好不容易才被美人儿安抚好了些,竟又来个人触他霉头,真是令人烦躁!
侍从闻言,更是吓得连连叩头,“太子殿下,这烧毁喜轿只是小事,主要是,二殿下领着一众弓箭手正在殿门口,说太子殿下若不出去,他便将明日迎亲之物尽数烧毁。”
话音刚落,宫穆泽眸中的怒意稍稍敛下了些,反倒带上了淡淡的得意。
“呵,想必这二殿下是为了那沈家庶女而来吧?此事如今已成定局,他再闹,又能如何?”
今日观那沈丞相对这庶女也并未有多少父女情,即便他随意寻个轿子,那沈丞相也不会有何怨言。
想烧,便让他烧好了。
想到此处,宫穆泽揽着美人继续坐于软榻,勾唇笑道:“无碍,让他闹去吧。”
谁知,话音刚落,有一侍从仓促而来,面色慌张失措,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