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伸手将他的袖袍拽住,视线逡巡了眼周遭,确定褚图没在外偷听后,小心翼翼道:
“听着,你现在马上去告诉二殿下,叫二殿下赶来市集,我会看情况,沿路留下些足迹的。”
观褚图今日的反应来看,她还是有点信心赌一把的,想来这褚图应该不至于要她的命,大抵许是想给她些教训或是其他。
血辽蹙眉,并未行动,只是凝着她,显然对她所言表示不赞同。
在沈稚枝欲要开口询问时,血辽才开口道:“若没有属下,主人怕会有性命之忧。”
“放心,我还是有点三脚猫功夫的。”沈稚枝拍拍他的肩,递给他个安心的眼神,“你快去赤王府寻二殿下,我先走了。”
沈稚枝言罢,转身急匆匆出门。
血辽伫立于原地,凝着那道仓促身影渐行渐远。
默了良久,才行至案桌旁,摊开字条,执起毛笔书写:
‘少主,三殿下出手,沈三小姐恐遭不测。’
随后,吹响一哨。
敞开的窗棂瞬息飞来只白鸽,扑哧着翅膀。
血辽将那字条系在白鸽腿上,右手一扬,将其放了出去。
待白鸽飞离视野,他敛下眸光,朝窗棂外翻身离去。
——
马车内。
精致丝绸窗帘随风飘动,遮挡着外界的阳光。
案桌上,精致的糕点旁,茶香醇厚勾人,香薰点燃,泛着香气缥缈,雾气萦绕之上,竟如置身仙境。
抬眸看去,马车顶部竟还镶嵌着颗颗价值不菲的玉石和珍珠,简直奢靡到了极点。
换作之前,沈稚枝肯定要双眼放光,惊叹一声这褚图的财力值。
然而,此刻的她可没那么好心情欣赏这奢侈尊贵的马车。
她现在只对两件事感兴趣:
一个是眼前的男人。
另一个是,眼前的男人会如何对付她。
沈稚枝猛咽了口唾沫,抚了抚额角冷汗。
她僵硬扯着笑意抬眼看向那端坐在她跟前,执这茶盅轻抿品味的褚图,讨好道:“那个,三殿下,其实那日之事不过是臣女顺手帮助,无需三殿下如此大费周章。”
褚图抿茶动作一顿,似要掩下什么,良久才道:“你可有想要的东西,本王今日全部满足你。”
“能见三殿下重展笑颜,便是臣女最开心之事,身外之物于臣女来说,并无吸引力。”
沈稚枝面上笑嘻嘻,心里却是卖马批。
满足你祖宗的十八代!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趁现在活着,我满足你的遗愿,死了可就啥都没有了。
沈稚枝压下抽搐的嘴角,强忍着将其一枪爆头的冲动,重新抬眼望着褚图,眼梢弯弯,嘴角笑意浅浅。
对着个对她怀揣杀意的人还能这么笑,沈稚枝也是佩服自己。
“”褚图缄默,凝着她那清澈无比的美眸,不忍垂下眼帘。
少女那字字句句击中他的胸口,令他一时竟不忍再将计划进行下去,深厚的愧疚跃然心间,塞的极满。
若她知晓他今日要将她送出南礼月星城,不让她再回来,她可会恨他?
罢了,恨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若她不走,阿绶便一日不得安心待在他身边,终日胡思乱想,心中惶惶。
丫蛋在神识慌得一批,【怎么办宿主,褚图好像真的打算把你杀了一了百了啊。】
沈稚枝不语,头脑如风暴似转起。
她抬眼暗暗打量着褚图,却见他眉间紧蹙,似陷入自我矛盾中。
沈稚枝思索片刻,双眼咕噜噜一转,灵光一闪,计从心来。
她勾了勾唇,笑道:【急什么,看来,我也要出绝招了。】
丫蛋瞠目结舌:【宿主,你不会又想说把他嘎了吧?】
沈稚枝摆手:【放心,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鱼死网破的,你的位面会安然无恙的。】
丫蛋:听我说谢谢你。
狡黠光点凝于眸中沈稚枝,垂首间,小心地叹了一口气:“三殿下若要替臣女买些东西,不如就替臣女寻些烧伤的药膏吧?”
褚图闻言,神游思绪陡然被拽回。
他眸光猛地一颤,下意识抬起眼来,看向她:“烧伤药膏?你要那个作何?”
“啊?”
沈稚枝故作慌乱抬眼,视线与褚图那诧异眸子交织后,微不可察勾起笑意。
下一瞬,却极快的垂下眼,吞吞吐吐,声音低小,
“无妨,只是背后被火燎伤,这几日一直生疼,臣女所买的那些药膏似乎不顶用,还是有些发疼,不知殿下可否知晓城中哪位大夫有治疗烧伤效果显著的药膏?”
褚图眸光一闪,眉间紧蹙。
烧伤?那日他本以为她并未有何事,想不到竟也受了伤么?
“不过三殿下无需担忧,臣女并未有大碍。”
不等褚图出声,沈稚枝便再次抬眼,眼梢弯起,连连摆手。
“”褚图眸光微敛,压下心中愧疚。
罢了,她既无大碍,他便去寻个药膏好了,仅是被火燎伤,应该过几日便会好了。
刚想开口,便听跟前少女凄然一笑,语气悠然道:“只是夜间有时候会疼得辗转难眠罢了。”
褚图身形微颤,愧疚再也压抑不下。
想到那日她那般奋不顾身冲入火场的身影,不由紧了紧手中的茶盅,双眸微阖。
抬眼间,还正巧撞见跟前少女伸手轻抚背上的伤,似碰触到了哪里,美眸掠过吃痛之意思,眉间紧蹙。
“”褚图心中涌过无数愧疚之意。
分明仅是轻触一下,便能痛成如此。
难怪观她今日面色不佳,疲惫无比,日上三竿也还在屋内补觉,只怕真如她所言,到了夜间辗转反侧,痛到夜不能寐。
丫蛋瞠目结舌望着虚空屏上,反派褚图那满脸写着‘我真该死’的模样,简直惊呆了。
它在神识里疯狂尖叫:【宿主牛逼!你这演技我甘拜下风,回现实世界后,建议你直接出道。】
沈稚枝得意勾唇:【淡定,淡定,都是些小操作罢了,上不得台面。】
【不过,褚图真的会因为愧疚放了你吗?】丫蛋在神识中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脑袋问道。
沈稚枝叹气:【我也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