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边,梁枫的目光忽然被一部 IC 卡电话吸引。在桂柳县,街边尚未安装磁卡或 IC 卡无人值守电话,梁枫虽未携带磁卡或 IC 卡,却对这类设备并不陌生。曾经在过往的经历中,他不仅在猎鹰时期接受过相关专业训练,而且在某些人生历程里,计算机技术也是他极为熟悉的领域。
梁枫拿起话筒,一只手在键盘上熟练操作了几分钟。当听筒中传来等待音时,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熟练地拨出一长串电话号码。这个号码是夏天鹏从内部通讯目录中查到的薛汉祥家庭电话,其准确性即将得到验证。
许久未接触这类设备,梁枫本以为手法会生疏,没想到依然熟练。他心中微微感慨,回忆起不得不离开热爱的部队之时,情绪不禁有些低落。
电话铃声响过五六声后,话筒中终于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中年男子声音:“谁啊?”
梁枫心中微微一怔,开口道:“请问是薛检察长吗?”
话筒中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低沉地回应:“我是薛汉祥,请问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梁枫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他也不故弄玄虚,毕竟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薛检察长,对方没发脾气已属难得,何况语气如此温和。虽然嗓音有些低沉,但也许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缘故。梁枫直言道:“薛检察长,我受人之托,有东西要带给您。”
话筒中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梁枫话语的可信度。大约三四秒后,薛检察长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到单位来吧。”
梁枫心中一沉,但仍未放弃:“薛检察长,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见您。”
薛汉祥的话音依旧淡然平和:“嗯,如果实在有急事,检察院有人值守,你可以先把东西交给举报中心的同志,他们会处理好的。”
梁枫看出薛汉祥虽然说话和气,态度也出人意料,但却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说再多也无用,若继续纠缠,对方可能直接挂电话。他心中略一思索,不再掩饰:“薛检察长,周晓筠书记托我送来了您需要的东西。”
此刻,梁枫心中念头急转。对于夏天鹏的安排,他越来越不看好,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他更喜欢直接的方式,这种绕来绕去的做法让他很不适应。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是直接找省军区司令员唐振军。但考虑到周晓筠的感受,梁枫明白周晓筠可能不希望这件事被妻子和岳父知道。
尤其是梁枫看过从书房找出的几盘录像带后,他明白了梦境中周晓筠为何会认罪并自尽。不过现在那些东西在他手中,周晓筠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同时,梁枫也想明白了另一件事,无论周晓筠结局如何,对唐家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他也明白了梦境中的很多事情,正是因为周晓筠的事,唐家对他产生了误解。
在梦境中,梁枫一直想不通为何周晓筠死后,唐家对他这个司机被人陷害入狱的事不闻不问。按照他与唐家的关系,不应该如此。后来,有贵人相助,他逃过一劫,出狱后便与唐家彻底断了来往,那时唐振军已不在人世。直到现在,梁枫才明白唐家为何会那样做。换做是他,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梁枫握着话筒,未听到薛汉祥的回应。他稍作失神,沉吟片刻后,松开了话筒,任由其随意摆动。梁枫轻叹一声,转身离开检察院大门,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检察院家属区一号楼三楼的单元房内,检察长薛汉祥正惊愕地看着手中的听筒。任何人在半夜被电话吵醒都不会心情愉悦,薛汉祥也不例外。
今天,薛汉祥因与妻子有些矛盾,心情烦闷,好不容易才入睡,却被电话吵醒。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他不敢在休息时拔掉电话线,而且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可能是重要事情,所以尽管心中不快,他还是忍住脾气接了电话。
这个神秘的电话让薛汉祥很快失去了耐心,强忍着不耐烦敷衍了几句后,正打算挂电话时,却听到对方提到周晓筠,并说带来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句话让薛汉祥愣住了,周晓筠让人送来的东西?
薛汉祥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在京城认识了周晓筠。他了解周晓筠的出身,所以刻意结交。当周晓筠来到北原省新阳市的下属县担任县委书记时,薛汉祥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与周晓筠精心谋划,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建议。
两年来,薛汉祥一直与周晓筠保持着隐秘的联系。所以,当听到是周晓筠委托人送东西给他时,薛汉祥的第一反应是被人戏弄了,但又觉得有些奇怪。为了谨慎起见,他放下梁枫的电话,用大哥大拨打了周晓筠的私人电话号码。当电话中传来“这里是桂柳县纪委监察室”的声音时,薛汉祥毫不犹豫地挂断了大哥大。作为检察院检察长,他非常清楚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随即,心中一阵后悔,连忙抓起座机话筒,连续喊了几声,但话筒对面的人早已离开。
同一时间,桂柳县纪委,市纪委副主任问道:“你说是谁的电话?”
和他一起从市里下来的监察员胡蒙小心翼翼地回答:“是市检察院检察长薛汉祥的号码。”
罗恒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沉吟了一下才说:“打电话给庆志,让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