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梦半醒的朦胧中,我感到有人轻轻推着我的肩膀,我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娘娘腔下身穿着条五彩斑斓的大裤衩,上身穿着件浅粉色坎肩小背心站在我床头。
我皱着眉头嘟囔道:“干嘛呢,腔哥。”
咦,怎么自己说话全是回音,我这是还在梦里吗?
他的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模糊不清,我努力集中精神,却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动。我不耐烦地提高了嗓门:“你说什么呢?大声点!”
这他妈耳中,依然还是自己的回音。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丢给我,然后嘴巴里又说着什么。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想起我昨晚设置闹钟的事情。
为了报复宿舍的另外两个二货,昨天没叫醒我们的起床之仇,我故意把闹钟设置成了凌晨4点,每隔20分钟就闹一次,一直得闹到早上7点。
我假装伸了个懒腰,用手揉了揉眼睛,不经意间把塞在耳朵里的纸团,悄悄地取了出来。
我装作若无其事:“哟,腔哥,起那么早,看来心情不错嘛。”
他垮着脸:“你那电话是怎么回事?每隔一会儿就响一次,都响了五六次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拿起电话一看,时间正好是6点20分,闹钟又响了,不错,他的算数还是达标的,加上这次,应该是第七次。
我关了闹钟,心里暗自窃喜:“我也不知道啊,我记得闹钟是设置在早上六点半的,我看看。”
我一脸无辜地检查着电话,接着道:“哎,还真是搞错了,不好意思,没吵到你们吧。”我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瞟了瞟正在床上穿裤子的那两个二货。
他俩没吭声,直接无视我。
我笑着轻轻推了推娘娘腔:“腔哥,时间也差不多了,快收拾一下,去洗漱吧,今天,咱俩肯定不会迟到了。”
一路上,娘娘腔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忧愁,那神情仿佛是被乌云笼罩的天空。
看着他那副模样,我心中涌起了一丝愧疚。昨晚我确实应该提前告诉他一声,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但转念一想,如果他没有被闹钟吵醒,我俩今天又再次睡过头,那不就又死翘翘了吗!这样一想,我心中的歉意又像被风吹散的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的早自习,没有老师监督,但教室里却异常安静,仿佛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
拿出英语书,准备预习一下,我翻开第一页,瞬间觉得生无可恋。
我叹了口气,决定换本书看看,但翻遍了所有的课本,也没有找到能让我静下心来的内容。
我瞟了一眼旁边的娘娘腔,他则是哈欠连天,哎!看来充足的睡眠还是很有必要的。
……
“铛铛铛……”
下课铃声响起,早点必须甩起。
我推了推低头闭眼的娘娘腔:“腔哥,走,早点的干活。”
他趴在桌上,抬头无精打采地看着我,眼睛里布满血丝:“乐哥,我补下瞌睡,你去吧。”
我站起身,瞅着他:“你睡个der,不吃早点,何来精神好好睡觉。”
“乐哥,啥意思?”他一脸疑惑的样子。
“意思就是吃了早点,你才能有精神睡觉。”我乱解释了一句。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说着他用手揉了一把脸。
我一拍他:“不懂就学,你以为我的190白考的,走吧。”
他无奈点点头,站起身来:“好吧。”
20分钟的休息时间,早点可以在学校食堂或者校外吃。
食堂里冷冷清清的,所以我们来到校门口。
校门口的景象与食堂截然不同,人潮涌动,人们站着一群,坐着一帮,围在各种小吃摊前,吃得龇牙咧嘴,不亦乐乎。
而学校门口斜对面有一煮酸辣粉的小店生意看着特别火爆,店里店外都坐满了学生,还有不少人站着,手里端着一次性餐盒,大口大口地吃着。
我注意到,女生占了绝大多数,几乎有百分之八十。这让我对这家酸辣粉的味道充满了好奇,不得不走它一遭。
我兴奋地看着娘娘腔:“腔哥,咱们去尝尝那家酸辣粉吧,看起来很不错啊。”
他佝偻着身子,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算了,昨晚我才吃的酸辣粉,现在一点也不想吃。”
我挽着他:“走吧,各家各味,你看他家生意这么火爆,肯定是非一般的感觉。”
在我的忽悠下,他半推半就跟着我进了这家店。
店里挤满了女生,我们在里面转了两圈,却没有发现任何让人眼前一亮的妹子,我对酸辣粉也失去了兴趣。
我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娘娘腔:“腔哥,既然你不想吃酸辣粉,你看这还有豆浆,茶叶蛋,要不,来一杯,整两个?”
他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
我们一人拿了杯豆浆,两个茶叶蛋,就去付钱。
“老板多少钱,一起付。”他掏着裤兜看着老板。
老板看了一眼我们手里的东西:“两杯豆浆,四个茶叶蛋,一共7块。”
娘娘腔抓出一大把凌乱的钞票正在找着零钱,我急忙拦住他:“腔哥,昨晚你请我,今天我请你吧。”
他把钱一捏,胡乱塞进了兜里,笑着又打了个哈欠:“行吧,乐哥。”
付完钱,我们来到外面,找了个稍微空旷的位置站着吃了起来。
“咻……”
不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周围的人群也开始往那个方向聚集。
呵呵,看热闹,我喜欢。
吃了最后一口茶叶蛋,我将装有碎蛋壳的塑料袋揉成一坨,瞄准垃圾桶潇洒地一扔,我尼玛,没进,擦边掉在了地上。管都懒得管,我搓了搓手,一拍娘娘腔:“腔哥,可能有人干架,走,去瞅瞅。”
说着我就先行一步,他紧随其后,来到了事发现场。
七八个男生正围着两个女生嬉皮笑脸的。
“嗨,美女,留个电话。”
“是啊,美女,哥几个又不干嘛,交个朋友而已。”
我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细看我想跑。
两个女生中,有一个竟然是娘娘腔他姐,王语嫣。
娘娘腔隔着人群大声喊道:“王语嫣,你没事吧?我去叫老师。”他说完就推开人群,准备往学校大门跑。
这群男生听到声音,速度很快,直接就冲过来围住他。
一个嘴巴很大的男生冷笑着:“哦豁,小杂种,你他妈说什么呢?英雄救美?”说着,他推了娘娘腔一下。
娘娘腔没有回应,只是站在那里,这群人见状更加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小B养的,你他妈继续说啊,你不是要叫老师吗?”一个挑染了几缕黄毛,戴着耳钉的男生骂道。
“别,别拦着她们,我就不,不叫老师了。”娘娘腔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尽管听起来有些废话。
“哎哟,老子好怕哦,快去啊,老子就要拦着,你能怎么滴。”
那个大嘴巴一边说,又一边推搡着娘娘腔,娘娘腔手里的豆浆都掉在了地上,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娘娘腔显然也被吓着了,他楞在原地,闷着声,不敢再说话,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
我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去拉了一把娘娘腔。然后,挂着一脸微笑看着大嘴巴:“这位哥们儿,那个女生是他姐,这事儿,还真不是他故意英雄救美,你别生气。”说着我用手指了指王语嫣。
大嘴巴歪着头,扫了我一眼,没说话。然后又转过头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把手搭在娘娘腔的肩膀上,拍了拍:“哦,早说嘛,你怎么不早说呢,小舅哥。”
“我,我不是你小舅哥,请你别这么叫。”娘娘腔的话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尴尬。
“什么!”大嘴巴故作惊讶。接着道:“你不是我小舅哥,那这事你可就管不了。”
他说着,把夹在耳朵上的烟,取了下来,叼在嘴上:“如果你说是,哥几个,就不拦着她们了。”
他把烟点燃,吸了一口,冲娘娘腔脸上吐了口烟:“再说,我正准备追你姐,她答应了,咱们不就一家人了吗!你说是不是啊,小舅哥。”说完,他和身边的几个狐朋狗友,爆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
“我,我……”娘娘腔想要反驳,却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正义感爆棚的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把手搭在娘娘腔的肩膀上,屏住呼吸,用善意的眼光看着大嘴巴:“嘿嘿,哥们儿,你不是说正准备追她姐吗?这不,还在准备阶段,你好歹也要给人家姐弟俩留个好印象,对吧!”说完,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手心也渗出了汗水。
大嘴巴歪头皱着眉,半眯着眼看着我:“哎,你他妈说话是有几分道理,但我咋有想揍你的冲动呢!”
我一听这话,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用余光瞟着人相对少点的右前方,随时准备跑路。
因为他们这群人看似与我们年纪相仿,但有那么三四个比我高了小半个头,体格也比我壮实。
这时,突然从人群中挤进来两个男生,一个短碎,一个斜刘海,似曾相识。
他俩径直朝着大嘴巴走来,短碎呵呵一笑:“大嘴,这个兄弟说的很对啊,你不是还没追到人家吗,别闹了,走,有事和你商量。”
这他妈外号,也是一猜一个准,就少了一个巴字。
说着他递给大嘴一支烟:“走吧,我真有事跟你说。”
大嘴接过烟,随手就别在耳朵上,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不满:“四毛,你啥意思,你是认识他们呢,还是想为他们出头?”
“大嘴,瞧你这副德行,我是真的有个好事要跟你商量,走走走,咱们去那边聊聊。”四毛说着,挽着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就往外走。
接着他们一群人骂骂咧咧,牛逼哄哄地也跟着走了。
走出去十来米后,大嘴突然转身,指着我们喊道:“都他妈给我小心点,特别是b话挺多,讲道理的那个。”
我尼玛,讲道理还有错了,你个傻逼大嘴,你他妈今天必须被人削成烂嘴,我心里暗下诅咒。
四毛,你比三毛多一毛。
这个外号听起来好耳熟,突然,脑中浮现出昨晚撸串、吃酸辣粉的一幕。昨晚后面进来,坐我们对面的两人,确实有一个叫四毛的,还有一个斜刘海叫小伟,刚意外救场的二人,不正是那两个损出吗。
想着昨晚,他俩丧心病狂的对白,我不禁感叹,哎!都他妈是一丘之貉,今天都得挨削,挨死削。
人群渐渐散去,两个女生挽着手朝我们走过来。
王语嫣看着我们:“王语然,杨乐,谢谢,你们快回学校吧。”
娘娘腔发着愣,没说话。我点头嗯了一声。
“是啊,你俩快走吧,别傻站着了。”另外一个扎着小马尾,长得很普通的女生跟着附和道。
娘娘腔又继续发愣,我又点头,嗯了一声。
说完他俩转身就朝学校大门快步走去。
这两姐弟俩的对话怎么这么生分,我感到很是不解。
突然,娘娘腔把手搭在我肩膀上:“乐哥,谢谢你刚才站出来帮我说话。”
我回过神来,故作轻松,扭头看了他一眼:“咱俩之间,不用说这些客套话,快回学校吧。”
说着我又先行一步,连走带跑地冲进了学校大门。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大嘴临走时那句威胁的话,我也没太放在心上。
早上的课程我也试着认真去听,特别是英语课,听着那些有趣的对话和句子,我觉得蛮搞笑,也挺有意思的。以今早的表现来看,如果能继续下去,我还是有信心能够,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放学,我和娘娘腔才踏出育英楼的小铁门,就被两个身影叫住了。我一眼就认出了四毛和斜刘海小伟。
“两位兄弟,我和你们说点事。”四毛的话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和娘娘腔面面相觑,跟着他们来到了一旁僻静的角落。
四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们:“你们今早得罪了大嘴,他肯定得找你们麻烦,你们可得小心点。如果需要帮忙,就来初二找我,你们随便找个人问,四毛在哪个班,他们都知道。”
艹,直接说你在哪个班不就行了吗,还他妈故意装个B,显得自己多牛逼。他们都知道你在哪个班,老子呸,你乐爷,我不知道,也不屑知道,看你这B人的嘴脸,比看见大嘴还烦,我暗自鄙视着。
我和娘娘腔很是默契,都选择保持沉默。
“你们最好别出育英楼的门,不然学校其他地方也不安全。”见他的装b,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他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小伟,走吧,他们不表态就算了,大嘴可能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说完,双手插兜,率先就走了。
小伟看着我们,甩了下他的斜刘海:“再提醒你们一句,如果大嘴找到你们,不想挨打,就说是我小伟和四毛的兄弟。”说完,他起身快步跟上了四毛。
这场突如其来的警告,让我和娘娘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乐哥,我们该怎么办?”
自从和娘娘腔相识以来,每当遇到事情,他总是这样问我,我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理他。
我仔细回味着四毛的话,心里明白,如果这俩狗b真心想帮忙,就不会用这种语气。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要想不被大嘴一伙人找麻烦,就得加入他们的行列,成为他们的小老弟,小跟班、狗腿子,这样就能得到他们的保护,单纯的保护还好,就怕这个保护后面再多个费字就完了。
一想到钱,我突然又想起昨晚娘娘腔结账时的情景,他俩那直勾勾的眼神不言而喻。再加上今天早上他拉着大嘴说的“有好事”,我的思路渐渐清晰,想法一气呵成,可谓毫无遐思。
电话突然震动起来,打断了我的思维。我拿出电话一看,是申瑶打的,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喂,申瑶,有什么事吗?”我的声音很平静。
“杨乐,我妈叫你去家里吃饭,我在校门口等你。”
“哦,好的,我这就出来。”
“嗯,拜拜。”
挂了电话,心里虽然七上八下的,但妹子在外等待,我岂有不去之理。
我看着娘娘腔:“腔哥,不好意思,等下不能陪你了,我得去我大爹家吃饭。”
“乐哥,怎么办?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安。
“别担心,你只要不出学校大门,去食堂吃完饭就回宿舍,啥事也没有。”
此刻,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这么安慰他,况且我们跟他们没啥大仇,我想着也不至于对我们怎么着,真要怎么着,我只能秉持原则,大丈夫能屈能伸,苟着。
看着一脸可怜巴巴的他,我又接着安慰道:“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吃过饭就赶回来。”
我们互存了号码之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怀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转身快步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