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完教室卫生,我被娘娘腔黏上了,我走哪儿,他跟哪儿。
原因很简单,中午在食堂吃饭,别人都是三个一堆,五个一伙,最差的都是二人组合,他独自一人颇为尴尬。
我们在食堂吃过晚饭,我想着今天遭遇的一切,颇为伤悲,就给二松和大强家里打电话。
他俩在父母托关系的运作下,成功读上初中,而且同一个班,依然铁打的同桌,不变的倒数一排。
还有更让我羡慕的是,二松说,在中学大强他哥和我表哥他们一帮人混得老牛逼了,他俩沾着光,今后,想必也是风一般的男子,走哪哪飘,无所畏惧。
怀着郁闷的心情回到宿舍,刚躺下床,准备迷糊一会儿,我的电话响了。我一看是老妈打来的,我立马坐起身来,接通了电话。
“喂,妈,你们到家了。”
“嗯,刚到,乐儿,你吃饭了吗?适应吗?老师同学都好相处吗?”
听着老妈有些哽咽的声音,我心里更不好受了。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在食堂吃过了,都很好的,你们放心。”
“那就好,有什么事,记得给我们打电话,那我先挂了,今天晕车,难受,我休息一下。”
“嗯,妈,那你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我的心情又恢复沉重。
我起身走到娘娘腔床边。
“腔哥,走,出门溜达一圈。”
他躺在床上,抱着唐老鸭,慵懒地翻过身来看着我:“乐哥,我浑身酸痛,不太想动。”
我轻轻拉起他:“别忘了,咱俩的约定。”
“啥约定?”他有些不解。
我指了指,我床角的吉他:“音乐无处不在,你我同不同行。”
他心领神会,嘿嘿一笑:“赴汤蹈火,必须同行。”
……
我们在绵绵细雨中,漫步到了篮球场,看着那些在场上笑着奔跑的身影。
我不禁又想到了和大强、二松打篮球的场景,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乐哥,你怎么唉声叹气的?”娘娘腔突然问道。
我指着篮球场,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你看,一帮神经病,下雨还打篮球,回去必须感冒喝凉水。”
“那我们呢,我们不下着雨,还在这瞎逛吗?”
“我们,我们跟他们能一样吗,我们不打篮球。”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心情压抑,突然间很想抽烟。本来也没烟瘾,抽不抽都无所谓,但此时此刻,却感觉很想抽。哎!哥,抽的不是空虚、不是寂寞,而是心情。
我一拍他:“走,去厕所抽支闷烟。”
他微微一笑:“你忘啦,我不抽烟。”
我耸耸肩:“我有说让你抽吗?只是让你陪我去。”
他哦了一声,又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乐哥,啥是闷烟?”
“心情郁闷,抽的烟就叫闷烟。”我随口说了句。
他点了点头:“乐哥,跟你一起,能学到很多意想不到的逻辑。”
我冷笑了一声:“那必须的,我考试总分都是190。”
他露出很惊讶的表情:“那么牛逼,我才考了182。”
艹,居然比我还多一分,既然装了逼,那就装到底吧,反正谁会知道我考的是181呢,况且,这0舍1入,不正是190吗。
一进学校公共厕所的门,眼前的景象让我为之震惊。
烟雾缭绕,仿佛置身于一片朦胧的迷雾之中,浓烈的烟味几乎让人窒息,这他妈才是闷烟。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哪里是厕所,简直就像是火灾现场。
厕所里,二三十个蹲坑几乎座无虚席,站着的十几个人也都是烟不离口。
我从包里摸出一支烟,递给了娘娘腔:“来嘛,试着整一支。”
他皱了皱眉:“算了,我撒泡尿,在外面等你吧。”
说着,他匆匆解决了生理需求,就出去了。
我嘴里叼着烟,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圈,却尴尬地发现,我竟然忘了带打火机。
这时,一个身影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正准备掏枪洒水。
我急忙递了支烟过去:“哥们儿,有火吗?借个火。”
他笑着接过烟,迅速熟练地点上,然后把打火机递给了我。
我感激地朝他一笑,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缓缓吐出一口烟,哎!舒坦。
“哥们儿,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抽烟啊?人多,不怕被老师发现吗?”我把打火机递还给他,好奇地问。
他轻笑一声:“一看你就是新生,告诉你,这里是一中的烟管所。离教学楼远,老师不会来,你尽管放心大胆地抽,没事。”
我呵呵一笑,表示懂了。
“乐哥,快出来,有几个老师来了,有个好像还是咱们班主任。”娘娘腔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的这一声呼喊,像是点燃了一根导火索,厕所里顿时炸开了锅。
我急忙把嘴上的烟扔在地上,连同口袋里的一盒烟也一并扔了。
我转头一看,刚刚还和我谈笑风生的哥们儿,此刻已经消失在了混乱的人群中。
我拔腿就跑,可为时已晚。
“都给我站好了,别想跑!敢跑的被查到了,直接开除!”一个戴着眼镜的老男人,声音洪亮地指着我们吼道。
人群这才停止了骚动。
他接着道:“一个一个排着队去外面登记,蹲厕所的也麻溜的起来,不要再蹲了。不然不管你抽没抽烟,明天都给我请家长来学校。”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命令。
我心里一沉,不会这么倒霉吧,上学第一天还没经历过晚自习就背个处分。
出了厕所。
眼镜男又大声喊道:“初中的站出来排好队去那边登记,高中的排好队来我这登记,今天,一个也别想跑。”
初中的队列人数要少得多,我大致看了下应该有七八个,高中的估摸着有二三十个。
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我的心情也随着队伍的移动而愈发紧张。
很快,我来到了登记处,我果然看到了地中海,娘娘腔站在他旁边。
他一指我:“杨乐,你过来。”他又看着我后面的人:“还有育英楼的,就站过来我这里。”
接着又跟着出来了一个,加上娘娘腔,一共就我们三个。
我们三个站成一排,像是等待审判的囚犯,我心中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地中海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我们三个:“你们三个直接去二楼办公室等着。”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跟着其他老师忙活去了。
在前往办公室的路上,腔哥告诉我,地中海在外面拦住他,搜过他的身,没闻到他有烟味,就问他是不是还有我在里面抽烟。但他咬定我是在里面上大号,所以地中海也让他留下了。
和我们一起被抓的这个是二班的,叫许涛,他是真没抽烟,纯属路过进去撒泡尿,所以他倒是一副很坦然的样子。
很快,我们来到了办公室,里面有几个老师在备课,我们说是来等老师的,他们也没说啥。
站了几分钟,晚自习的铃声就响了,像是在为我的处境敲响了警钟。
我看见一旁的桌上,有一盆花,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心一横,悄悄拽了两朵,假装捂嘴打哈欠,就塞进口中嚼了起来。
这时,地中海和一个戴眼镜男老师一起走了进来,我本想找地方吐了的,但他们已经近在眼前。
我心再一横,咽了下去。
“老师。”
我们冲他们恭敬的喊了一声。
这个男老师看着我旁边的许涛:“许涛,你在篮球场厕所抽烟了吗?”
“没有。”许涛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
“哦,那走吧,回教室。”他说完带着许涛就走了。
这么随意的吗?舌苔发苦,我咽了口口水,心中有些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
地中海看着我:“杨乐,你在篮球场的厕所抽烟了吗?”
“没有。”我也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
他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回答,结局怎么就不一样呢!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脸上带着迟来的笑容:“杨乐,你们这个年纪好奇,学抽烟也正常,但是别在学校抽,而且你们身为重点班的,要注重影响。知道吗?”
我点点头:“知道了,老师。”
他嗯了一声:“你们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抽烟对身体不好,今天就算你抽了也没事,但下不为例,老师这次不会追究你的。”
今天早上才吃了你的大亏,这种哄骗的方法,已经对我没用了,我坚信真理,捉奸拿双、捉贼拿赃,就算你说破天,此刻也休想让我绳之以法。
我很认真的看着他:“老师,我真没抽,我压根就不喜欢那玩意儿。”
“行,那你张嘴哈口气我闻闻。”说着他就站起身,俯身凑到我面前。
这要求,世间罕见,你说得出,我已做得到。
我深呼吸,卯足劲吐了一口仙气。
他在鼻子前扇了扇,“咳、咳”了两声:嗯,行吧,记住,我的学生不比其他班的学生,必须时刻注意形象。”
我挺直了腰板,看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老师,我身为班上的纪律委员,我说过要以身作则,为班级争光,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他点了点头:“好了,走吧,回教室自习。”
我看了眼桌上的那盆花,暗自庆幸。
最终,我们紧随其后跟着他回到教室。接着又是迎来同学们怪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剩下的晚自习时间,也不是自习,还是地中海的各种演讲发言,就这样我本期待的晚自习在这种百般无聊中度过。
下自习后,娘娘腔死活拉着我,要请我出去撸串,又到我秉持原则的时候,说撸就撸。
出了学校,他带着我顺着学校门口这条街,往下走了不到10分钟,来到南城大街的广场,周围烧烤小店挺多的,我们就随意走进了一家。
进门他就开口喊道:“老板,来一百串牛肉串、炸两只鸡腿、四只鸡翅、两份酸辣粉,两瓶可乐。
说完他扭头看着我:乐哥,你还想吃点啥,随便点,今天我请客,别跟我客气?”
我心中暗自思量,王语然虽然有点娘气,但他对我确实不错,可以说是我在学校里的第一个朋友。
以后不管心里还是嘴上,都不要叫他娘娘腔和腔哥了。
于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然哥,够了,点多了,咱俩吃不完,浪费。”
他摆了摆手,一副豪爽的样子:“没事,浪费虽然可耻,但也没准不浪费呢?第一次请你吃东西,必须吃好吃饱。”
他停顿了两秒,眉头微皱,又接着道:你怎么叫我,然哥?”
我抿抿嘴:“哈哈,我觉得这么叫亲切一点。”
他一拍我肩膀:“嘿嘿,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枪哥,多好听,有杀气,以后我小名就叫王枪,机关枪的枪。”
我喊的“腔哥”和他认为的“枪哥”完全不一样,但看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只能继续挖到底了。这可是你要求我这么叫的,别怪我了。
我轻轻怼了他胸口一拳:“行,腔哥、大腔哥,哈哈哈……”
他虽然人有些娘,但胃口绝对是汉子级别的。我的酸辣粉吃了没几口,就感觉有些撑了,但他依然吃得不亦乐乎。
“腔哥,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满足地拍了拍肚子。
他喝了口汤,放下碗,看着我:“啥?这酸辣粉这么好吃,你居然还剩这么大碗,不吃给我吃。”
我愣了一下,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你不嫌弃我吃过,你就吃吧。”
“乐哥,咱俩谁跟谁,我怎么会嫌弃。”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我的那碗酸辣粉端了过去,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我也终于明白了他前面说的“没准不浪费呢?”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这时,门口进来了两个人,走到我们对面坐下。
“老板,来两碗酸辣粉,多加点醋。”
他们声音很大,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四毛,你发现没有,咱们一中这届新生美女挺多啊。听说,连育英楼那边都有好几个,明天,咱们过去瞧瞧,没准还能搞到两个,不能让人先下手了。”一个头发较长,斜刘海遮住半只眼睛的男生,兴奋地说道。
叫四毛的这个男生,一头短碎,头发一根根站得笔直,他哈哈一笑:“小伟,你跟老子一个想法,明早,吃早点的时候,咱们就去溜达一转。”
小伟掏出一支烟递给四毛:“初一的,没准还没被人开发过,哈哈哈……”
……
接着他们的谈话越来越露骨,黄段子说得风生水起。
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充满正能量的我,真想立刻寻个地方,好好研究一番日韩欧美两性MV,以平复我心中对他二人的厌恶之气。
“素质好低,一看就是一中的垃圾。”娘娘腔小声地跟我嘀咕了一句。
担心他祸从口出,殃及到我。
我急忙推了推他:“闲话少说,吃好了就走吧。”
他点了点头,喝了最后一口汤,把碗一放,然后大声喊道:“老板,结账。”
老板从柜台走了过来:“你们一共102,给100就行了。”
“呵呵,行,你家的酸辣粉真不错,下次还来你这吃。”
腔哥笑着说完,从裤包里掏出了一把凌乱的钞票,我随意一瞥,估摸着至少也有个七八百。
腔哥点菜的爽快、钞票的凌乱、付钱的随意,种种迹象,让我不禁觉得,此货颇有富二代气质,有点娘的那种。
他付完钱,我不经意地发现坐我们对面的那两人,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