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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章偏转

    胡盼君与沈镯的对话,宋泊全然不知。

    沈镯被气得不轻,胡氏离去后,她哭了许久。

    接下来的几日,因沈镯还在赌气,宋泊也未到后院里去,每日在外面忙,忙完便睡在书房。

    胡盼君偶尔会差人送鸡汤过来,仍旧还会给沈镯那里送一盅。只是沈镯不会喝她的鸡汤,外头书房里,宋泊亦不喜欢被打扰,常将鸡汤放凉在一旁。

    这一日,宋泊想起自己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沈镯,就令人送了上好的蔬果到沈镯院中,等了一下午也未等到什么回应。黄昏里,他握着笔一边绘着山水,一边烦躁不安。

    一道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

    “怎么,想起我来了?”宋泊一边描着山石,一边勾起唇问,他以为是沈镯来了。

    对方却没有说话,开满桂花的绣裙轻摆,她只轻轻挪到了书房中。

    宋泊皱眉抬头:“是你?”

    胡盼君有些羞赧,微微垂着脑袋,袅袅然立在那里,怀里还抱着一叠账本子。

    她本就是普通容貌,如今的妆容也素净得很,身着一件鹅黄绣裙,裙角绣着密密的桂花。

    不作浓艳装扮,倒有几分秀气与稳重。

    “你来做什么?”宋泊并未停下笔,只轻描淡写地问她。

    “我看了一下午账本子,有许多不懂的,管家告病不在……”胡盼君小心翼翼道。

    说完,她便显得紧张起来,咬着唇盯着自己的脚尖。

    仿佛她自小,就有个一紧张就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的习惯。

    时间仿佛停了下来,久久不得回应,胡盼君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慌,她想转身逃走。

    宋泊突然道:“你拿过来。”

    胡盼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这个她与其他女人共有的丈夫……他仍在描纸上的山水,面上并无其他神色。

    她便双手托着账本上前,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轻轻翻开。

    随着她的动作,有淡淡的桂花香飘来。

    宋泊将目光挪到摊开的账本上,见上面有浅浅的勾画痕迹,字不是很好,似是草庐学童般手笔,却处处有标注,显得极为用心。

    他盯着账本出神,不由想起沈镯。

    沈镯的字很好,提笔能书,他的字在她跟前也要逊色许多。可是沈镯不喜欢这些东西,他也不喜欢这些东西……如今他掌家,却免不了与这些琐事打交道。

    “郎君?”见他出神,胡氏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

    宋泊这才回过神,手指着一行字道:“这份东西已经归了库,划掉吧。”

    胡盼君忙点头,接过账本仔细研读起来。

    宋泊并未在意太多,胡盼君实在好学,总来请教。

    渐渐地,那缕桂花香飘进了宋泊的日常。

    沈镯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又闹到了书房,正巧看到宋泊在那里练字,胡氏坐在一旁看本子。

    两人虽不亲密,但也足够刺眼。

    宋泊一抬头便看到了她,因还有些赌气,故而语气有些生硬:“芷兰,你怎么来了?”

    沈镯握着帕子站在门口,目光落到胡氏身上,阴阳怪气道:“看来我是来得不巧了!”

    胡氏放下本子,缓缓起身,笑着向沈镯打招呼:“账目有些不懂,正找郎君核对呢。”

    沈镯冷眼看着宋泊,突然冷笑道:“我说呢,这些日子可忙着你呢!”

    宋泊扯了扯唇,欲向沈镯解释,胡氏却先开了口:“姐姐何必这么说,我和郎君也是为着大局着想!宋府这么大,自然需要人来操持。”

    “你又急什么?”沈镯转头走向胡盼君:“口口声声大局为重!私底下不知道想做什么?你最会这一套!”

    胡氏当即退了一步,义正言辞道:“我是胡家女,亲眼见了胡家如何败落,便很珍惜宋家如今的荣华!姐姐养尊处优,光是一碗药都要几两银子,自是不知道其中道理!”

    “住嘴!”宋泊喝道。

    “你!”沈镯忍不住要上前撕打胡盼君,宋泊见状去阻拦,被她误扇了一巴掌,当场拂袖而去。

    老太太得知后,一气之下请了两房长辈来府上立规矩,意在给宋泊休妻。

    好在宋泊气消了,又态度坚决得阻拦,最终商议不休妻,但将整府的管家权交于胡盼君,以作补偿。

    决断一出,当即将沈镯与胡盼君的地位分出了大小。

    无论是老太太老夫人,还是府上下人们,大家的心纷纷倒向胡氏,他们认为,胡氏又能干又识大体,做宋家当家主母最是合适不过了。

    胡氏打理宋府,与宋泊同进同出,而宋泊的心,似乎也偏向了胡氏那一边。早前接胡氏入府前,他与沈镯的那些承诺渐渐消散。他亦觉得在宋府,胡盼君才担得起这个正妻之位。至于沈镯,他会对她好,会一直养着她。倘若她想离去,他亦会为她购置宅院,做好万全的准备。

    然而沈镯怎么可能会像猫儿狗儿留在他身边,甘心看他与胡盼君出双入对?

    所以当他告诉沈镯自己为她在蒲安城购了一处宅子时,沈镯红着眼来质问他为什么变心?为什么做负心汉?为什么一开始要全心待她,如今却要舍她而去?为什么年少的情谊说散就散?

    他郑重向她解释,他如今已不是以往那个只会享乐的富家公子,他肩上还有整个宋氏家业。他曾经那么喜欢她,往后也会喜欢她,只是他身边很需要胡盼君那样的女子。他无法再腾出精力去哄着宠着沈镯了,所以他要替她谋算以后。

    一番话,使沈镯彻底心灰意冷。

    因此,才有了凰若在巫山镜里看到的那一幕。

    只是,凰若还未来得及骂上一句渣男,便被巫山镜带到了广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