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待褚葛明洗了澡，连翠自己查看雨桐妈抽打的淤青，不禁掉泪道：“和你爸一样没用，被打成这样，怎么不还手。”
接着，转头对着褚洪啸说：“你一个大男人，看着自己儿子被人收拾。屁都不敢放。”
从到家就一言不发的褚洪啸气不过说：“还不是因为她是女人，换个男人试试，我不打得他喊爹。”
连翠点头说：“对，喊你爹的那个人现在被打得不成人样。真是英雄气概，真是有本事。”
褚洪啸头歪到一边说：“行了，少说两句，你也别阴阳怪气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想说，什么余情未了，什么瞎眼当初看上你。我替你说了。”
连翠说：“哼！桐桐现在还差个爹，你去正好。正人家孤儿寡母多可怜。”
褚洪啸加快语速说：“连翠，你别太过分。当着儿子面，我一直给你面子。当好榜样，不希望他学着欺负女人。你不要逼我。”
连翠说：“来呀，来呀！”
褚葛明实在听不下去了，拉住连翠说：“妈，你别跟我爸计较，他在说气话。”
转头，又去拉住指指画画的褚洪啸说：“爸，你下楼去看看超市，别叫人把咱家东西拿跑了。”
褚洪啸借着这个台阶，下楼去了。褚葛明有些担心，等开学了，他们俩在家会不会闹矛盾。
连翠站起身，到洗菜盆冲洗葡萄：“儿子，妈给你洗葡萄，这是桐桐送的。”
褚葛明说：“妈，雨娃子是个好女孩，她可不会像她妈那样蛮横无理。”
连翠关水说：“你说什么？”
褚葛明忽觉这话不对，赶忙摇头，然后问道：“那个雨娃子妈妈和我爸？以前……”
连翠说：“说起来，差点没你。那时候，你爸年轻的长得一表人才。原先他和英妹，就是桐桐妈，谈恋爱。那时候英妹虽然有些泼辣，但绝不像现在这样蛮横无理。她有一个好嗓子，人也标致，经常代表县上演出，后面他和你爸认识了。你爸跟着她留下来了。你爸家里条件不好，啥也没有，英妹家里不同意，逼着她嫁给桐桐爸。桐桐爸家里田产多，现在他家一直到旁边王叔家都是他家资产。后面桐桐爸是个赌鬼，三赌两不赌，房产都卖掉了。王家趁机低价把房子买了。所以现在桐桐妈见了王叔都要胡说八道。”
“那你是趁虚而入喽？”褚葛明吐出葡萄籽说道。
连翠用手摁了摁褚葛明太阳穴道：“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和你爸都是自愿的，我可没强迫他。”
褚葛明赶忙认错说：“我逗您的，我爸隐隐约约说过，他以为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您却不离不弃。至于是什么难关他没说。”
连翠沉默片刻说：“你听说过东山村以前发生泥石流的事情吧。那时候，你爸正好到那边采风，险些遇难。他跑出来，跟叫花子一样。那天我到县上卖完糕点零食，回家路上碰见，就把他接回来了。我认得他，以前县上搞文化活动，看过他的字画。接回家以后，他回县上以后专程来感谢，一来二去我们慢慢在一起了。后面字画卖不出，也不是什么名家，干脆回来开店了。“
褚葛明叹气道：“难怪。”
连翠笑说：“难怪什么，桐桐妈嘴上不饶人，心却不坏，不过今天确实有些过分了。她可能也是太怕女儿受伤害吧。她对外一直标榜以后要给女儿找富家子弟。其实只是不想她这么早和本地这些子弟越轨。她才知道什么两情相悦有多重要呢。她和桐桐爸结婚以后，很快家道中落，桐桐爸很早去世，外面人说她克夫。桐桐妈慢慢开始变得蛮不讲理。让别人不敢欺负她们孤儿寡母。这女人命真苦，天可怜见，生个好女儿，漂亮孝顺。前面碰见我路过，非要给你拿葡萄吃。桐桐妈的心结一直没解开，她看到你就想起你爸，所以对你也是百般恶毒。以后躲着点，送上门挨了笤帚，我可帮不到。”
褚葛明点点头，回屋里去了。
进屋，连忙关上窗户，拉起窗帘。吹大半晌热风，屋里比外面还热。刚洗的澡，身上又开始黏稠。
褚葛明脱个精光，开启电风扇。风依然热，还是山里凉爽，晚上穿着外套还有些凉。
思绪被黄雨桐母亲干扰，需要重新整理。
未能见到秦景尸身，也不好妄下判断。秦笑毕竟头脑不清。那样的话一切假设都是虚妄。
褚葛明忽然想到，秦景母亲也去看过尸体。一个翻身，穿起衣服，急忙出门。
连翠道：“干嘛去，才洗了澡，又出一身汗。早点回来，我开始做饭了。”
褚葛明回答：“知道了，两个阶梯向下。”褚洪啸说：“慢点，别摔着了。别乱跑。”
出门，褚葛明直奔秦景家。
秦家门前成群，讨论着秦家之事。与平日不同，大门反锁。村长不在口。秦景母亲并不在。
门前，刘伯滔滔不绝讲着。褚葛明问：“刘伯伯，打扰一下，秦景妈妈在不在房子里？”
不待刘伯回答，旁人道：“早走了，老秦回来。那个女人像疯了一样，两人从屋里打到外面。
接着老秦也毛了，两人在地上打滚呢。”
这人夺走话柄，刘伯略有不满说：“你说的都对，就一点，老秦根本就没还手，一直在躲。
你听我说，老秦才是真男人。换别人老婆和外人合伙做局，逮着这女人，不往死了打。”
“那他们俩到哪去了？”褚葛明问。刘伯向南一指：“我们把他们拉开以后。
婆娘往那边去了，老秦回家再也没出来了。”
褚葛明问：“刘伯伯，您说的做局，指的是什么？”
刘伯说：“小孩子家的，竟喜欢听些闲话。走走走，别在这听，回头学坏了。”
褚葛明被赶走之后，向南寻找。出村以后，东西两边都是田地。视野空旷。
那天他们三人就是在这看星星、聊天。
远远好像看见一个人东倒西歪，有点像秦景母亲。向前快速奔跑，早知骑自行车了。
背影渐晰，确实是她。紫色花裙，红色凉拖，披头散发，背面有土。一边叫，一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