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母亲听见叫声，伫立回首：“小明啊，你来得正好。我正想知道，那天你和小景进山的情况。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
褚葛明将前因后果巨细详陈。
秦景母亲抹着眼泪说：“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要是当时他能和你一起出山就好了。这孩子，有时候太犟。”
褚葛明见情绪稍稳说：“也不能全怪他。那几天心情他确实不大好。你能和我描述下他尸体的情况吗？我觉得他的死有疑点。”
秦景母亲顿了顿，哽咽说：“我接到衙门电话，一时还不敢相信。来到停尸房，远远见一块白布盖着。我甚至不知道怎么走过去的。那个行事官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点点头。他掀开白布，我看到，看到……小景脸肿得很厉害，整个皮肤苍白，脖子上有很多黑斑，第一眼我都没认出来。口鼻有带血泡沫，肚脐左边有好多窟窿。我就再也没敢看了。昨晚一夜都没睡着，闭上眼，全是小景的样子。”
褚葛明问：“窟窿是什么的？”秦景母亲捂住双眼，坐到地上说：“扁平——”
听到这褚葛明瞪大双眼：“扁平？你是说，伤口成扁平？方向是不是都是竖向的？”
秦景母亲点点头。褚葛明脑海中努力回想着黑猪的尖牙，头尖而逐渐变粗。
以那日所见那种黑猪的高度，即便有所差异，与秦景身高相比，应该顶在腹部，且伤口应该是圆形。
野猪顶人的时候，不可能每次都对准一处。
只要被顶飞一次，下次也许并没有站起来，如果是爬起来逃跑，伤口位置可能会在背面上上半身。
褚葛明心中疑团逐渐变多。思考片刻，褚葛明问：“他背后有伤口吗？”
秦景母亲摇头说：“我就看了一眼，连摸都没敢再摸一下我的小景。”
褚葛明说：“阿姨，我觉得景娃子的死有疑点。最好再看看尸体。我和秦叔叔约好了，火化前会去看他最后一眼。如果到时候秦叔叔喝多酒，到时候我希望您能带我去。”
褚葛明报出号码，秦景母亲拨通。
正在这时，后面驶来一辆黑色小车。停在一旁，车上下来三个人。
其中一个男人揪住秦景母亲头发，连抽数个巴掌。另外两个人，不由分说踹来，褚葛明不曾防备，被踹到路基边。
男人骂道：“我供你吃，供你喝，还整天想往回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现在大的不要开始勾搭小的？老实交代，你和这个小子准备到哪去？”
男人把女人拖上车。另两人钳住褚葛明腋下。褚葛明与他们角力，猛然推开一人。
另一人双手来抱，褚葛明努力挣脱。男人从背后一脚。褚葛明被踢下田去。
那三人西装革履，不愿下田。那男人骂道：“小畜生，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老子就是不玩，你也别动歪心思。”
褚葛明起身，也不再手软。可惜没带弹弓，他向后撤，抓起泥巴打中男人面部。
秦景母亲跑下车大喊：“小明，快跑，别和他们打，你斗不过他们。到时候帮我去送小景最后一程，一定记得！”
男人回身一拳，再接一脚，正中其肚，秦景母亲头撞到车顶，晕厥过去。
男人抚了一下脸，啐了一口痰：“妈的，还反了你了。抓住他。”
言罢，三人垮起裤腿，脱下鞋，一同跳下稻田。分三个方向来捉。男人中央，另两个左右包抄。
稻田里有水，还有淤泥。
褚葛明从小田里玩闹，自知绝不能伤稼穑，逃跑时，只沿着行道，一股劲往田埂上冲。
三人专践那苗，底下不滑。一人在前，慢步扑来。
眼见要到衣袖，褚葛明躬身，抓起泥巴，糊到脸上，眼睛鼻孔全然蒙住。
褚葛明趁势撩他腿，仰到泥中。嘴里都是泥水，衣袖揩去，才张嘴骂道：“小畜生，我非弄死你。”
他嘴上要强，褚葛明早已沿着田埂跑远。男人骂道：“没用的废物，回去再收拾你，赶紧起来。”
眼见跑远，男人索性不顾黑西装，斜插过去。褚葛明走方，不及他抄近。
见远处有个扛铁锹的，像是发现救命稻草。男人已横在前面。另外两人眼瞅将至。
一个在后面，还有一个抄到左后方。
褚葛明躬身一跳，到灌溉渠对面。男人也往这边跳。褚葛明又跳过去。男人又跳过来。
褚葛明笑道：“抓不到吧？”正在得意，脚下一滑，掉进渠里。渠宽一米多，水淹没膝盖。
男人到渠边先踢两脚。褚葛明用手抵住，往后一拉。男人摔倒。褚葛明往岸上爬，手被人踩住。
仰头一看，是后面追来那人。褚葛明用力后搬他脚。那人早有防备：“小子，还想来这招。”
旋即一脚向头踢来。褚葛明奋力抽出手，向后仰。那人踢空，跳下水来。褚葛明在水里向前跑。
男人起身在右岸拦截，防止褚葛明爬上去。褚葛明连忙往左岸爬。
衣服被抓住后面那人抓住，向后拉。左后边那人也到岸边。
褚葛明不管不顾，滋溜一声，连同衣服一起，黑色短袖被撕开大口。
用尽力气，头往前拱，背后被撕下一块布条，褚葛明身体倾斜，扑到水里。
后面那人也后仰入水。岸边两人跳入水中，按住褚葛明的头，往水里沉。
褚葛明双手拼命挥舞。朦胧中听见“你们干什么！要闹出人命。”
褚葛明头才被提溜出水面。十丈开外，吴老伯正扛铁锹往这边跑。
褚葛明见右边那人转头去看，猛然挣脱，顺手将他推倒。左边一人急忙从后面抱住褚葛明。
男人爬上岸道：“关你屁事，给我走远点。你们俩，不用管这个老东西，他就一个人。”
远处一辆越野车停下来，四个人正在查看路边的秦景母亲。过路的摩托车上两人下来。
吴老伯见二人不听，连忙向他们挥手求助。那六人看明白情况，鞋也未脱，急忙下田往渠边跑。